明月從樹梢移到中天,眼見著就要朝西落下,中原各派仍是按兵不動。

原本摩拳擦掌只待一戰的弟子徒眾早已不耐,交頭接耳浮躁多時,領兵的掌門人依然專注於唇舌攻防,了無進攻跡象。

「……所以怎麼?妳們是想獨自闖進去不成?嘿!神闕宮死幾個丫環婢女本掌門管不著也不想管,別要落得給人擄住,綁來威脅咱們五派就是萬幸。嵩陽公孫兄可是仁慈得很,到時只怕會礙著四條沒用娘們的性命動不了手腳,周某醜話說在前頭,紫雲崆峒兩派可不吃人質這一套!」

「周崇你!」神闕宮四婢氣得眉都歪了,朱浩還在一旁幫腔煽弄:「周兄這樣說可不對啦,神闕宮的姑娘們修為是不高,擔任箭靶子倒頂適合。不如就讓神闕宮打前鋒,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趁賊人們分心時刻,咱們五派這簍子暗箭即可射他個人仰馬翻,只是不妨加緊手腳回來救援四位姑娘,要是碰破了哪片皮可是令人惋惜哪!」

青蘿與朱繯忍無可忍,眼看著就要祭出宮主授予的神妙法寶讓這兩個盡耍嘴皮的濫胚嚐嚐苦頭,巨堡那堵金剛難撼分毫的鐵門卻轟隆隆地開啟了!

煙塵頃刻間漫到五派陣地,眾人掩鼻之餘,也看見四名男女從堡內走出:領頭的是個金髮少年,背後緊跟著滿頭銀絲的美貌少女與一身朱衣的稚秀女孩,最後則是個異常高大的紅髮青年。

四人有三個不似一般中原人士樣貌,但叫堡外諸人騷動的,卻是朱衣女孩手裡橫抱著的小女娃。

「宮主!」神闕宮四婢看得清楚,慕容璇璣懷裡正是多日不見的宮主,愁苦臉色登時一掃而空,齊齊迎上前去。

「夏侯公子,你真的把宮主救出來了!」四婢中年齡最幼的青蘿喜不自勝之餘也不避諱,一把抓起夏侯儀的手連連搖晃。

「齋女被下了些蒙汗藥,雖一時沈睡不醒,應是無礙。四位,在下不負所望,齋女就此奉還。」夏侯儀含笑抱拳,紫蘊趕忙把齋女接過手去。

四婢湊前只見齋女雙目緊閉,鼻息沈沈,一副熟睡模樣,除衣袍略見皺浪外毫髮無傷,懸在心頭好幾天的大石總算落地。

「夏侯公子,蒙您救回宮主,四婢深感恩德。今後如有任何差遣,四婢願盡棉薄之力,請公子不吝吩咐。」紫蘊一臉感激,領著三位姐妹盈盈拜倒,夏侯儀忙微笑接住:「四位不必客氣,我只是完成封姊姊交代的事兒罷了。」

救人之事功德圓滿,原本擔心自己力有未逮的夏侯儀也是大感高興,然而數日奔波勞累,此刻只想找個床舖舒舒服服睡上一覺,便朝四婢點頭招呼:「此事既了,咱們也可回涼州休息了。」話聲剛落就欲走人,哪知腳步尚未踏出,身後忽然傳來一把冷冷的叱喝。

「給我站住!」

聲音囂張而無禮,夏侯儀狐疑回首,只見發話之人是個身著紫衣,眼神陰冷的中年男子,背後稍遠則插著一柄高大旗幟,上頭龍飛鳳舞寫著「紫雲派」。

「小子,本掌門可沒說你可以走了。」

「是啊,你們幾人居然若無其事從裡頭出來,焉知你們不是與這窟盜賊一夥的?」接話者是名矮胖的青衣男子,一身珠光寶氣,倒像是沾染草莽之氣的珠寶商:「咱們可不是傻子,先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夏侯儀心下正自疑惑這兩名盛氣凌人的男子不曉得姓什名誰,面前卻圍來兩排人,前排身著紫衣勁裝,站得稍遠是數名黃袍術士,每人臉上都掛著稱不上是友善的表情。

古倫德目光掃了掃,舉步試探性踏前,鏘鏘連續聲響,紫衣劍士們長劍齊齊出鞘。面前成排劍刃閃著寒光,攔阻威嚇之意溢於言表,青年不禁雙眉一軒。

夏侯儀見狀忙轉頭朝兩位男子抱拳:「兩位前輩,晚輩幾人可是花費一番功夫,才讓那堡主交還齋女,前輩不須犯疑……」態度恭敬的少年言語間瞥了周崇朱浩一眼,未料竟看見兩張冷笑如故的臉孔。

夏侯儀人雖客氣斯文,卻也非生得逆來順受的好脾性。這夥人不明所以語出威脅,又對釋疑之詞置若罔聞,還無端加以整排恫嚇的雪亮長劍,夏侯儀不由怒氣陡升,言詞登時不再禮敬:「……齋女已平安獲救,此間經過如何,我想便不干兩位的事了。」

紫雲派掌門周崇聞言臉色丕變,細眼即刻射出戾氣:「好小子!紫雲與崆峒兩派掌門紆尊降貴在此與你說話,竟敢如此回嘴!」

矮胖的崆峒派掌門朱浩鼠眼轉了轉,一臉恍然大悟:「……喲,周兄,這金髮小子全不把咱們看在眼裡,多半是那什勞子堡主在背後撐腰之故。想來是這小子串通外敵,演齣一借一還的戲碼,想拿齋女對神闕宮做人情,居心叵測。周兄,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呢?」

周崇揮手冷哼,一臉驕傲自負:「朱兄怎地問我如此簡單問題!當然是將他們一等拿下,逼問出入堡之法,一網將裡頭的傢伙打盡。」語畢轉頭一聲喝令:「將他們圍住!」紫雲派門眾隨即散開,竟將夏侯儀等人,連同神闕宮四婢圍在堡前。

紫白朱青四婢一口氣早憋得久了,適才礙著有求於人纔忍氣吞聲,此刻宮主已平安救回,心直口快的朱環立即放聲斥罵:「哼!面子掛不住了,就想動手麼?」白莞抬手制止朱環掠袖,肅顏即是一番義正辭嚴:「兩位掌門,夏侯公子乃本宮恩人,紫雲與崆峒兩派若是對他們動手,那便是不將神闕宮放在眼裡了!」

「哼,此刻齋女昏迷不醒,你們四婢能作得了什麼主!」豈料周崇竟仗恃神闕宮群龍無首,蠻橫欺人:「這批人我們拿定了!妳們有什麼屁待齋女醒轉再放,此時此刻給我站在旁邊看便是,否則休怪本座不顧同道之誼!」

「你!忒不講理!」四婢中年紀最幼的青蘿氣得小臉通紅,兩手一翻,袖裡青光立現!

「青蘿先別妄動!」紫蘊衡量當前情勢,隨即阻止青蘿動用法寶:「咱們勢單力孤,妳且和我一道施展攬風神行術,將宮主送回涼州,順便召集眾姊妹前來幫忙。二妹三妹在此看顧,我等盡快趕回!」

「哼,總算有個娘們比較懂事……」周崇斜眼睨著紫蘊,冷笑連連:「可惜此地與涼州距離大半日路程,回來也遲了!」

「……青蘿!咱們走!」紫蘊不再與周崇囉唆,拂袖便走,青蘿忙不迭快步跟上,兩人沒半晌已拐出山谷不見人影。

「兩位師伯,你們實在太過份了!」

從夏侯儀身後驀地飆出的叱聲拉回眾人目光,卻是挑眉不忿的慕容璇璣!看清說話之人的五派盟主慕容箏不禁大驚失色。

「分明就是你們想入堡掠奪,胡亂羅織罪名強加夏侯大哥頭上,好有藉口拿人逼供!這般行徑可有一點耆宿長輩之風?」慕容璇璣挺身站在夏侯儀側邊,不顧母親連使眼色,朗聲斥責周崇與朱浩,清脆的嗓音在夜裡格外響亮。

「慕容姑娘,這批人貪欲薰心,說什麼也沒用的。」面對兩掌門無理行徑,夏侯儀早已怒上眉峰:「咱們行事無愧天地,隨便他們胡說編排,我可不怕污了什麼!」

未料竟有個年紀甚輕的女孩指著自己就罵,周崇倒是愕了一愕:「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妞兒……咦?這可不是慕容觀主的千金麼?」認出人來的周崇斜眼瞥向臉色煞白的慕容箏,大聲道:「慕容觀主,小女孩兒家沒見過世面,容易給人拐騙,妳可得好好管教了,否則非但對神武觀名聲不好,也有損咱們五派間的情誼啊!」

慕容箏皺著眉沈默不語,慕容璇璣見狀急急喊道:「娘!您替夏侯大哥說說話啊!他不但救了我,還千辛萬苦闖進這堡裡救了齋女,您知道他不是壞人的!」

「……璇兒,妳到娘這邊來。」見女兒毫不理會自己招手,慕容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低聲道:「……五派有結盟之義,娘不能相助外人,最多…最多只能兩不相幫。」

「娘!」慕容璇璣簡直不敢置信,驚呆之餘氣憤道:「連您…連您都如此不分是非!算了,我……我和夏侯大哥一起拼到底,最多不過一死罷了!」語畢護身宿玉便自袖口飛出,在身週旋舞,一派待戰態勢。

萬料不到女兒竟如斯倔強,慕容箏慌得踏前勸阻:「璇兒!妳聽娘說……」

「慕容觀主,妳對令千金也太過嬌縱了些。」周崇不待慕容箏有勸回女兒的機會,冷冷搶過話頭:「……既是如此,就讓周某代為管教管教罷。小子,我勸你們還是還是束手就擒,要讓咱們出手,可不是斷一條胳膀還是一條腿就可了事的。」

「……哇,今日我真是大開眼界,見識到了中原人士的嘴臉。」古倫德濃眉聳起,既不以為然又嘖嘖稱奇,木棍早早擎到手裡準備妥當;一旁夏侯儀可沒這麼好興致,憤怒之餘話語間便不再保留:「今後我定會將中原五派的美名傳遍天下,好叫天下人知曉,你們是如何以強凌弱、以眾暴寡,當真是英雄豪傑、此世無雙啊!」

「哼!等到問供時再來耍你的嘴皮子罷!給我上!」

周崇揮手喝令甫落,早有幾名紫雲派弟子撲上前去,點點寒光朝眾人落下。

驀地,勁風乍響!

隨即有幾名紫雲弟子慘叫著往後退去,每人掌裡的長劍都給那潑風揚塵的長棍掃斷半截,震得虎口迸裂、手臂軟麻!

「嘿!關了大半個月的悶氣,勞駕你們陪我練練槍了!」古倫德臉上揚起爽朗的笑容,大步一跨就往劍堆裡衝,魁梧的身影遊龍似穿梭自如,這裡戳刺、那裡擊掃,不時有紫色的身影倒飛撲跌。

敵方著黃袍的術士忙不迭吟誦招冰引霧的法咒,夏侯儀與慕容璇璣也不遑多讓,紅蓮焚地、紫電騰空,瞬間炸得滿天,磐沙堡前爍亮一如白晝!然而術士勢眾,不時有冰錐穿雷破焰,直往兩人刺來!

冰璃自綠洲一戰後,始終緊緊跟隨夏侯儀身旁,深怕擅離之餘再蹈覆轍,此刻早已喚出煌熇專注護衛,每枚來襲的冰錐俱在少女劍下化作寒星碎片!

「操、操他媽的!哪兒來的山魈精怪,這般扎手!」一名似是領袖的紫衣劍士被古倫德迫開後大聲咒罵,倏地後縱三步舉劍高喊:「眾師弟聽令!無方劍陣!」

「是!」

一眾紫衣劍士聞令齊齊跑動,腳踏八卦方位,搶乾退坤移巽換兌急速變動位置,不多時已將夏侯儀四人圍入陣裡,瞧得陣外觀戰的白菀與朱繯既是擔心又是緊張,極欲出手相助卻又礙著神闕宮不得與人多起爭端的戒律而裹足不前,只得連連跺腳。

「這是弄什麼玩意?」瞧著紫雲派弟子紛紛就位舉劍,來自異國的古倫德從未見過此等陣法,然而豐富的經歷告訴他,此刻不宜擅動,於是稍退數步,輕握木棍尾端,屏氣凝神以防不測。

「夏侯大哥……」慕容璇璣朝身週敵人張望幾眼,扯了扯夏侯儀的衣袖,悄悄對他說:「這劍陣我聽小師叔說過,需防著他們呼應擲劍……」

夏侯儀聞言點頭,轉念正自誦起凝結冰霜的法咒,那領頭弟子猛然高呼:「劍陣‧飛馳!」說時遲那時快,十來柄長劍同時往他們飛來!

「哇!」七八道炫目的寒光直往面門刺來,古倫德駭了一跳忙將木棍護在身前急舞,接連嗑飛鋒利的劍刃;夏侯儀早有準備,叱喝聲中溫度遽降──

「天霜雪舞!」

清涼的夜陡然失溫,彷彿深冬提早降臨──

廣場半空吹捲刺骨罡風,道道在體表割出砭人的白霜,更在空中凝聚成寒凍的冰晶!

紫雲諸弟子原本抬手欲接對面師兄弟擲來的長劍並即刻丟返,豈料陣中那名金髮少年吟咒聲過,飛劍的銳利破風聲陡地遲鈍,定睛一瞧,卻見長劍載滿厚厚的白霜在空中交相墜落,頹然斜插黃沙之中。

後方支援的崆峒術士們此刻卻讓慕容璇璣的宿玉纏住,每逢吟唱咒文之時,那青白玉珠便在面前身後搗亂,要不是頭頂給砸出腫包,就是以瘀青雙眼迎接宿玉來訪,偏生那宿玉又飛轉靈活,幾人撲抓未果,倒鬧了個手忙腳亂。

「……周兄,這批人當真有些邪門,我瞧咱們得親自上陣……」

一旁觀戰的周崇與朱浩自將一切看在眼裡,待古倫德槊翻兩名紫雲門人時,朱浩便低聲朝周崇咬著耳語。

「哼!老子可不信這個邪!」周崇嘴裡雖說不信邪,腰間長劍業已出鞘,同時踏步上前。

「全部退下!」

那領頭的紫雲弟子見兩掌門親自出手,忙領著眾師弟收陣,臨走前還朝古倫德高聲放話:「哼!掌門師叔一出手,閻王絕不留你過今夜!」崆峒派的術士們卻也隨之退得乾乾淨淨。

兩掌門毫無前輩之風,然一派之尊自然修為不淺,只見周崇劍訣一捏,淵渟嶽峙自有名家風範,站得稍遠的周崇袍袖飛舞,周遭靈氛急速聚集!

「叱!」

一聲大喝,夏侯儀頓覺耳裡嗡嗡作響,身旁立即傳來慕容璇璣的尖叫!

慘叫急而短,夏侯儀一回神,慕容璇璣已被周崇抓住頸子,獰笑中手一捏,慕容璇璣氣息一閉立時厥了過去!

「璇兒!」萬料不到周崇竟真對女兒出手,慕容箏驚叫一聲,險些跟著慕容璇璣一齊暈去!

「慕容姑娘!」夏侯儀大驚,正欲回身救援,卻聽到朱浩低冷的笑聲不住傳來:「這當頭還顧得了別人!小子你也太低估我們了!」

「七光御陣!」

時刻已近中宵,然而隨著朱浩誦咒,黑夜中的雲層依舊翻滾捲開,奪目的七條光柱自天際下落,直直射在夏侯儀三人身上。

「呃啊——」

三人被這灼然白光一照,只覺全身直如火焚,古倫德不若夏侯儀與慕容璇璣習於咒法,只記得大片刺目白光與周身強烈的燒痛,神志一迷糊便趴倒於地昏暈過去。

夏侯儀被照得難受至極,不禁單膝跪地,劇痛中卻猛地察覺,體內似乎有股奇特脈動隱隱相抗?體表是難忍的灼痛,胸腹間卻因這股脈動而涼冷一片。夏侯儀雖覺怪異,卻難分心他顧,咬牙硬撐之餘便忽略了浮動體表的稀薄黑霧。

忽然間,有個陰影罩住了他。

「冰、冰璃姑娘……」夏侯儀恍惚間只看見面前一截藍裳白靴。

冰璃雙眉緊蹙,手執幻劍護衛夏侯儀身前,刺眼的白光普照下,誰也沒察覺隨著她飄散銀絲不斷漫開的藍色霜氣。

短短半分,對於夏侯儀來說卻無異三秋,好不容易下落的天光消散,周遭再度恢復夜色,然而他已萎頓於地無力再戰。冰璃退了一步,臉色凝重。

「哦,這小妮子還不錯,挺得住我的七光御陣。」

冰璃紅瞳急遽收縮,只因朱浩的聲音近在身側!

鏗地一聲。

冰璃急急回轉幻劍,才勉強擋住周崇從另一側削向自己胸腹的長劍!

「周兄,朱兄,夠了!」慕容箏與公孫謹遲來的呼喝無力中斷這場爭鬥,周崇與朱浩顯無任何罷手的打算。

「妳的寶貝女兒不會有事的,急什麼!」周崇劍底陰損,招招直逼要害,迫得冰璃全力擋格,無暇顧及逐漸逼近夏侯儀的朱浩。眼見這白髮少女逐漸浮現惶急之色,周崇放聲大笑:「臭小子!還有妳這白髮娘們!乖乖跟老子走罷!」

「周兄,問供之事就交你啦,不過可別弄死這小子,要不事情可難辦了。」朱浩低笑著連點夏侯儀諸身大穴,看他虛軟倒地,得意舉靴輕踢他沾地的臉側。

耳裡傳來夏侯儀無力反抗的呻吟聲,與周崇僵持不下的冰璃陡地煞氣大盛,火紅的瞳轉趨濃重!

濃濃的殺意自冰璃瞳裡迸現,鐵青著臉抬手舉劍,煌熇竟呼應般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劍鳴!

「這、這娘們!」察覺狀況有異的周崇雖無懼這白髮少女,為防她暴起發難,仍是撤手退後。

朱浩見周崇退了幾丈,自也小心留意,但腳邊還有個無法反抗的夏侯儀,卻是有恃無恐。視線在冰璃寒雲遍罩的臉龐轉過,他卻不懷好意笑了,笑得粗短頸脖上的肥肉連連晃動:「小美人兒,妳還想打麼?咱們可不是不懂什麼叫做『憐香惜玉』,妳若強要拼命,我們可就顧不得這許多了,嘿嘿……」

「哎哎,可別這般瞪我,要知道每個這樣瞪我的女人都死心塌地要朱某多陪她們睡幾宵呢,嘻嘻……」

朱浩越說越見可憎露骨,便連同為五派的慕容箏與公孫謹也甚感不恥,冰璃更是秀眉怒挑,白髮無風自飄!

「無知下眾,妄擅傷犯神使,萬死難值!」

冰璃胸口殺意翻騰,隱於煌熇內的厲氣猛然竄升,模糊的片段記憶居然變得明晰!清楚浮現腦海的,正是忘卻多時的本命真言與無雙劍技!

血色雙瞳驟然掩上詭異金光,冰璃右手一轉一拖,幻劍迴旋間,冰涼鋒刃割破蒼白的手背,熱燙的血隨即濺出!

「愚蠢之輩,爾等神怒自招!」

垂手滴血於幻劍護手處的赤紅光珠,劍身內蜿蜒的血脈綻出奪目紅光,血腥味瞬間籠罩四周,中人欲嘔!

「這、這什勞子!」首當其衝的朱浩慌忙後退,鼻端的血味卻越加濃烈,周崇也一臉驚疑不定。

「請奉神旨,移約解契!封劍化厲,逆天煌烈,灰滅吾敵──」

在不祥的血光中,隨著冰璃每句咒言唸下,厲氣就越形沉重,眾人只覺身陷煉獄血海,舉目猩紅,饒是諸派掌門與神闕宮雙婢見多識廣,也大感驚異!

「這是……計都凶星的厲氣!可是怎、怎會在此地出現!」白菀大叫不妙,扯著朱繯直往後退!

冰璃將幻劍插在身前,素手不住淌下的鮮血全淋在劍身,煌熇彷彿生有靈性般,再度發出連綿不絕的刺耳劍鳴,猶似九幽惡鬼嚎叫,在場諸人慌不迭伸手掩耳!

「獻吾魂予太初煞劍……」

劍中煞力即將解放,遠處卻傳來夏侯儀甚為熟悉的聲音!

「冰璃姑娘!別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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