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納命來!」赫蘭鐵罕沉聲怒吼,手中鐵戟翻飛吞吐,深潭毒龍也似張牙舞爪,直迫得夏侯儀閃身急避,毫無誦唸火咒餘裕。

自開戰不久金髮少年一式法訣召來豔紅離火,燒得兩名西夏兵翻滾慘嚎,赫蘭鐵罕便決定先拾奪下這個會使焚火妖術的詭異少年,手底奮力舞動著點點寒光閃爍,鐵戟每招每式皆朝夏侯儀面、喉、腹、陰狠狠槊去。

然而……

「鏗!」

泛霜冰劍再一次格開遞到夏侯儀身前的鐵戟。白髮少女神色冷然不遜手中異劍,就這樣硬生生擋在少年身前,阻止西夏統領再進一步。

「媽的!」赫蘭鐵罕憤罵不絕於耳,怒火更是熾燃。向後躍身躲開封鈴笙側擊過來的索帶金球,鈴鈴聲響中已有了計較。

「纏住那兩個婆娘!」一聲喝令,十餘名西夏兵前撲後擁,舉刀持槍敵住封鈴笙與白髮少女。西夏軍統領臉現獰笑,狠聲道:「這下看誰救你!」說話間鐵戟連出,招招又快又猛,狠辣中猶添三分蛇似陰詭,誓要將少年立斃戟下!

「可、可惡……」夏侯儀究竟未經正規武術訓練,光憑天生矯捷實難避開赫蘭鐵罕精妙的攻擊,不多時衣袍已割破處處,頰上頸側更是傷痕累累!

「卑鄙小人!」封鈴笙急速揮動手中白索,金球鈴鈴脆響一聲快過一聲,金戈鐵馬的殺伐鈴曲卻始終無力突破包圍圈,待要吟誦天雷咒法將敵人殛滅,卻又在刀槍招呼下苦苦嚥入腹中;白髮少女異劍之威讓一眾西夏兵心驚膽寒,卻也同時激發邊疆民族悍不畏死的習性,大半攻勢全往纖細身影飄飛處遞去,逼得她左擋右架,毫無縫隙馳援陷入危境的夏侯儀。

隨著赫蘭鐵罕臉上冷笑漸深,鐵戟戟尖離夏侯儀要害越來越近,白髮少女冰冷神情首度出現惶急之色,止水心湖亦急速翻起波濤。

──保護……

──保護你是我的天職!

鏘!

數柄長槍在空中失去攻擊目標交叉而過,割裂空間的銀光中綠色與藍色的影子同時高躍,避過西夏兵槍陣合擊。

封鈴笙翻身如鷂,動腰扭臂於半空穩住身形,雙腿蜷起蓄勢待發,白索朝著敵人長臂要穴直擊而下。摶擊長空的蒼鷹銳眼如刀,覷準獵物閃電撲落,幾名西夏兵要穴受擊,應聲疲軟倒地!

封鈴笙下墜擊敵時,白髮少女扭身一個後翻,倏地凝在半空似不受重力控管,合身藍裳隨氣流激起一道又一道絕美舞痕,右手冰劍朝下斜指,左臂緩緩抬起劃出弦月般的弧,低首垂眉神情肅穆。

西夏兵正自狐疑,陡地空氣一沉似鬼魘壓近,少女眉間黑氣閃逝,雙瞳一睜化作幽森深紅,同時開啟鬼哭神號的酆都之門!

「幽劍‧鬼獄。」

絕凜冰劍罩上一層血紅妖氛,四溢霜氣全教吞吐紅舌取代,翻起血海的無休波濤;不祥氣息充塞少女周遭,淒惻如聞夜半鬼哭,瞳裡鮮豔的紅色幾乎要滑下蒼白的臉龐!少女秀眉一挑,慘碧燐光隨著身形一晃,牽曳無數條幻影尾隨其後!

西夏兵被殘影攪得真假不分,頭暈目眩中白髮少女幽幽飄至,血劍一橫,旋身朝身前空氣斬出。劍身甩出一道紅碧光刃,飛自西夏兵面前突地一斜,直直射入眾兵士腳底。白髮少女旋舞落定,背門大空向西夏兵宣告著毫不保留的破綻,即使背轉暴露弱點,臉上仍是淡漠一片。

──失去生命的敵人有何可懼?

西夏兵見少女如此大膽,心下狂喜,手中刀槍正要狠狠砍扎過去,地面突然起了輕微波動,似有物事欲破土而出。眾人呆愣朝腳下瞧去,眼一花便看見染了血的河山!

血光沖天而起,身處其上的西夏兵首當其衝,無匹凌厲劍氣爭先恐後劃過、穿過、刺過、串過!

西夏兵們只能放聲嚎叫,在一片混滿紅色劍氣與橫飛血液的光幕中,漫天破碎的肉屑殘骸,只有飛退的白髮少女冷潔如雪。

落地的封鈴笙倒抽一口涼氣,尚駭異於適才瞬間迸現的地獄光景,耳邊卻傳來驚叫與吼聲:「小子死罷──!」

心中大呼不妙,封鈴笙索帶急揮,盼能阻止赫蘭鐵罕落下戟尖緩得一緩,莫讓相識未久卻甚是投緣的夏侯儀命喪此處。

『快啊!白索!再快一點──』金球已臻極速寂靜無聲,素綢索帶拉得繃緊筆直!

『可惡──拼了!』少年舉起護身匕首,覷中兇器來徑力抗硬撼!

『死罷──』手中鋼戟急送,西夏軍統領手下亡魂即將再添一條!

「危險────」清叱聲傳送興許還比不上那藍影急掠之速,更遠遠超前全力揮擊的白索,封鈴笙唯有目瞪口呆瞧著模糊到幾乎看不清的少女身形朝夏侯儀撲去。

焦急而奮不顧身地撲去!

 

……

……我感覺,死亡的氣息從沒像此刻般觸手可及。

赫蘭……鐵罕……將軍是吧?或許我將死在此人手裡……

死,似乎是挺可怕的。但我不這麼覺得,痛一下就過去罷?

……

不覺得死可怕,那麼為何我心底仍有著眷戀?

眷戀?

啊啊……

我的故鄉河州鎮,安和平靜的河州鎮!還有爹爹與媽媽,我最寶貴的父親母親!恩師高老丈、阿鈴、阿平、趙二叔、羅大嬸!全部全部,都是捨不得就此別過的人啊!

還有這喚為「迦夏之窟」的神祕場所,怵目驚心的雙頭蛇刻印,詭異的圖文符號,以及跪坐光池中央的白髮少女!

妳究竟是誰?為何我依稀識得妳許久許久!

妳究竟與我何等關係?為何我不知不覺視妳與最親愛的父母等重!

妳叫作什麼名字?為何我戀著似乎專屬於我喚妳的特權!

妳的擔憂、妳的焦急、妳的不捨……妳的悲傷與牽掛,為何我記憶如此清晰!

妳的劍,我的……咒?曾在何時並肩禦敵,曾在何時雙心相印!

死亡迫近,模糊印象從腦海底部瞬間乘著迴流上衝,明明白白告訴我,失去彼此,妳我將不復完整!

可怕!

現在死亡的陰影如此巨大而可怕!我竟駭怕了!

不想失去十七年來朝夕與共的河州鎮萬物,不想失去待我如親生的養父母,更不想與妳再次分隔時空兩地!

 

危險。

你有危險。

這是不允許發生的,你的危險必得我將之阻攔。

有害於你的,與你為敵的,我必將之除滅。

……為什麼?

我……不記得了……

以女媧子民的話來說,這叫「本能」罷。

本能告訴我,我的使命就是立於你的身前,將你的敵人盡數屠滅幻劍之下。

你的諭令,「劍使」謹遵。

即使不是你的諭令,保護你仍是我責無旁貸的使命。

因為我是你的──「劍使」。

 

赫蘭鐵罕一腳將夏侯儀踢翻,鐵戟隨之槊下。

看著即將被釘死地上的金髮少年,他已能想像屍體噴出無數的血液沾上臉,那濃稠的黏膩感正是大半生於戰陣打滾的他最習以為常的!

『恐懼罷!嚎叫罷!哀號罷!』西夏軍統領狂笑著就要得遂心願,倏地眼一花,白髮藍衣的少女不知何時竟直插入兩人之間!

少女瞪住急刺而來的鋒利戟尖,手中冰劍卻因飛掠倉促而慢了一霎尚未舉起!

『一群飯桶!』暗自怒罵下屬不力,赫蘭鐵罕手中鐵戟速度毫不減慢,打定主意要將兩人齊齊釘在地上,就讓他們去陰間作同命鴛鴦夢吧!

西夏軍統領眼裡映入白髮少女冰冷依然的表情,也映入金髮少年滿臉驚詫;白髮少女瞳裡僅有半截閃著寒光的凶器,心裏慶幸著自己及時趕到;夏侯儀跌坐在地,他看見了勢若奔雷的鐵戟,也瞧見了少女纖弱卻義無反顧的背影!

 

為何要過來?

妳不知道這樣會死麼?

不!

妳不能死!

──我絕不允許妳就此墮入幽闇!

夏侯儀一片混亂,只知道自己從心底、從腦裡、從全身各處吶喊著不准白髮少女輕送生命!

『保護!我需要保護的力量!』

『冰────』

「冰華之陣──」不知名的咒言法訣掠過腦海,夏侯儀想也不想按字唸出,瞬間冷氣四起,司掌溫度的神祇失手將嚴冬打翻,在空氣中傾注滿室寒意。

出現的不是片薄的霜,不是柔細的雪,而是厚如磐石的堅冰!

橫七豎八道道冰柱倏地自腳底無中生有,千均一髮之刻阻住來勢急勁兇猛的索魂鐵戟,致命的戟尖硬生生在白髮少女胸前僵結頓住!

少女睜大雙眼,瞳裡除了點在胸前的銳利凶器,還有橫在身前的守衛冰幕與難得波動的訝然。透明晶壁外人影晃動,她一回神腳底急蹬,優美身形高高躍出。

「可惡!」使力過巨遭受內勁反彈傷害的赫蘭鐵罕悶聲怒吼,雙臂使盡吃奶力氣抽拔陷入重圍的護身兵器,怒火盛燃的陰鷙雙眼一抬,卻看見橫在頸側的冰劍與異劍主人淡得無機也無情的臉龐。

 

「赫蘭將軍,現在你願意放我們走了嗎?」夏侯儀揉著適才被踢痛的側腹開口詢問:「還是要我們押著你到部下面前丟人現眼?」

「……哼,沒想到……沒想到你們三人聯手,竟然這麼難對付。」赫蘭鐵罕吞了口唾沫,暗自擔心自己喉頭滾動會否觸到擱在頸前的銳利冰劍。聽夏侯儀所言似乎沒要取自己性命,他才安心了些:「……嘿,今日算俺大意輕敵,不過事情不會就這麼了的,你們給俺好好記住罷!」

白髮少女劍一收回,色厲內荏的西夏軍統領立即轉身,一點也沒瞧向地板上不知死活的西夏兵士便快步離開。

夏侯儀總覺得背轉身影的赫蘭鐵罕似乎陰冷笑著,不安地問向見多識廣的封鈴笙:「封姊姊,就這麼放他離去……妥當麼?」

「他本自信滿滿,卻慘敗在我們手下,已然氣沮膽喪,此刻只會急著收兵,想來是不會礙事了。」封鈴笙以向來經驗判斷,但卻無甚把握漢族習慣能否悉數套用異族夏人身上,此刻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此再好不過。這赫蘭將軍並非庸手,剛才一戰打得頗為凶險……」夏侯儀眼睛瞟向靜立不發一語的白髮少女:「若非有這位姑娘相助,我們未必會贏……」當下躬身揖謝:「多謝姑娘方才之助,我們才能順利打退那西夏統領。大恩不言謝,今後姑娘如有差遣,我們必定全力以赴,以報今日之恩……」

封鈴笙聽夏侯儀搬出整套生硬江湖用語向人致謝,暗暗好笑:『沒料到儀弟說起這般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倒不似個初出江湖的雛兒呢!』

「……敢問姑娘芳名?」長串客套話總算以問句作結,封鈴笙掩嘴輕笑,儘讓夏侯儀表現,自己倒從頭自腳打量起眼前這名衣著特異的白髮少女了。

站在近處才發現少女肌膚當真欺霜亞雪,神情毫無起伏,要不是嵌在豔絕容貌上的火紅雙瞳流露一絲生機,封鈴笙差點便要以為是哪位雕像名匠鬼斧神工造就的作品。

「……名字?」少女聞言神色一異,迷惘之色盡現:「我…我記不得了。」睫扉驟低,蓋住半泓楓染秋水,少女臉龐更添朦朧。

「啊?不、不記得了?」夏侯儀訝然出聲,這答案委實在他意料之外。

「……我好像在這裡睡了好久……好久,醒來的時候幾乎什麼都忘記了。」少女微一側頭,蹙眉不住思索:「而還記得的一點東西,在剛才激戰之後,也像殘影般消逝了。我…我記不起自己是誰,不知道為何我會在這裡……」少女越說聲音越低,眸裡寫滿困惑,忽爾抬眼盯住夏侯儀:「我唯一還記得的,就只剩下你……」

「記、記得我?我們應該…應該是初次見面,姑娘何來此言?」夏侯儀又駭了一跳,這位美貌姑娘怎地盡出些驚人之語?俊臉上又是困窘又是疑問。

「……我也說不出為什麼,可是,我知道是你,不會錯的……」少女眼裡陡地滿溢堅定:「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等著你……你不認得我麼?你已經……忘了我麼?」說到後來,少女臉上竟飛起哀傷之色,語聲輕顫。

夏侯儀正色道:「姑娘,我真的不認識妳。妳一定是認錯人了,或許是誰和我長得相像……」

聽聞夏侯儀鄭重否認,少女竟激動起來:「不,我知道是你,我不會記錯的!就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絕不會忘記你……」紅眸湧現激烈情緒,灼地夏侯儀到口詞句吞回肚去。看著隱現悲傷的少女,夏侯儀實在不忍再次否定她的認知,只是自己真與她素未謀面呀!

一旁封鈴笙忽地掩嘴輕咳:「姑娘,妳先等一下,我和這小子談談。」美目一眨,也不等夏侯儀發表意見就扯了他往遠處走去,留下滿臉疑惑的白髮少女靜立原地。

兩人走了稍遠,封鈴笙低聲道:「儀弟,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由那姑娘所言,我想她如果不是和你有極深淵源,那就是失心瘋了,可我看又不像染病……你當真一點都不認得她?」

「封姊姊,妳知道我今日也是初次來到此地,若我識得這位姑娘,那大概是打從前輩子就相識了。」夏侯儀皺攏眉峰,否認之餘提出自己都覺匪夷所思的猜測。

「嗯……說的也是。可是她望向你的樣子大不尋常,眼神裡滿是依戀與思慕之情,就像是終於找到分散多年的情人一般,這到底怎麼回事?」封鈴笙朝遠處少女一瞥,恰巧與她瞧著兩人的視線碰在一起。

夏侯儀臉一紅,囁嚅道:「這…這我可半點不懂。封姊姊是怎麼看出來的?」

「呵呵,別忘了我是個女子,自然看得出女孩兒家的心思。」封鈴笙又是一眨眼,滿臉興味盎然,隨即臉色肅正:「我們可不能把她放在這裡不管,你不妨將錯就錯,就承認自己是她要找之人,我們先將她帶離此地再作打算。」

「這……這豈不是在撒謊騙她?」夏侯儀心下猶豫,自小父母教導他誠信待人,莫說刻意欺哄他人,更別提這名於他有恩的少女。

「依我看來,她似乎是得了失憶病症。」封鈴笙明白夏侯儀所想,眼底閃現讚賞,隨後解釋道:「這種人最是徬徨無助,容易遭受拐騙欺凌,現下她認為你是她的親友,我們不妨結伴同行,有你在身邊,能讓她安下心來。而在記憶回復之前,我們也好就近照顧,算是報她幫我們打贏這仗的恩德。」

「啊,不愧是封姊姊,我可半點都沒想到這層上。」心下暗呼自己腦筋僵化,看來得跟封姊姊多學點好長見識。

封鈴笙低聲淺笑,戲謔道:「就怕你這小子不懷好意,趁她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偷佔便宜,人家可是個美人兒呢!」

夏侯儀滿臉通紅,不住搖手否認:「我、我哪會做這種事!」

「呵,那可難說。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盯住你的。」也不給夏侯儀解釋的餘地,推著他便往回走:「哪,去跟她說吧,咱們可不能在這裡待上太久。」

「知道啦。」夏侯儀忙撫平適才被封鈴笙戲弄而起伏不定的心情,輕咳了聲向白髮少女解釋道:「呃,姑娘,或許……或許我自己也忘了,但若我們之間曾有過什麼,我想……我想假以時日,我們總會慢慢想起來的。」

輕淡卻實在的喜悅立即浮上少女眉梢,蒼白雙頰也染了血色:「……你終於記得我的事情了?」心下一激動,少女拉起夏侯儀手掌,似要驗證他所言不虛般緊握確認。

冰冰涼涼的手掌一碰及雙手,觸電般撼得夏侯儀全身一震,隨之而來的緊握更助他捉住腦裡總模糊的未知影像瞧個清楚明白!

──『冰璃。』蒼茫暮色中,佳人一回首,嘴角揚起輕笑。

──冰璃。

「冰……冰璃?」夏侯儀脫口而出腦裡蹦現的佳人芳名。

白髮少女身子一震,紅瞳微微睜大:「冰……璃?這是……」少女思緒隨著逸出口的名字而紊亂,下意識捏緊自己手裡的少年手掌。

手心裡是她特有的冰涼觸感,軟而柔的纖手握得夏侯儀心中一蕩,俊臉也昇起紅潮:「呃……這、這是妳的名字……」

冰璃。

如冰般冷徹意志,如璃般剔透淡雅。『冰璃』,兼具美麗與堅強的名字。

──記憶中確實是曾這麼被喚過。

──被他如此喚過。

「啊……是的,我記起了……『冰璃』,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確是這般喚我的。」

瞧著冰璃側頭思索,夏侯儀迷惘於自己與她的關係,又對欺哄她的事實感到些微不安,一回神才意會到自己竟反抓著冰璃手掌不放,忙抽回雙手低頭不發一語。

「……你不高興見到我麼?」冰璃眉頭微蹙,敏感察覺夏侯儀一舉一動。

「沒、沒這回事!」夏侯儀滿臉通紅,急急搖手否認:「我、我很高興再見到妳!真是…真是太好了。……咳,此地不宜久留,冰璃姑娘……先和我們一起離開好嗎?」

「我一直都是跟著你的,不論你到哪裡,我都會在你身邊。」冰璃嘴角微揚,似乎盪起屬於寒月的朦朧,夏侯儀突地目眩神移,只得吶吶道:「啊……是…是這樣麼……」

一旁封鈴笙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想快點離開此地的衝動,突兀打破兩人的寧靜世界:「呵呵呵,我知道你們還有許多話要說,不過咱們還是先離開後再慢慢聊罷。」

「嗯……封姊姊,咱們離開後卻要上哪去?」

「此刻風聲鶴唳,還是找地方躲一陣子為宜,隨便找個商旅繁多、人跡混雜的城鎮,在客棧避上幾天風頭便是。」

「就這麼辦。那麼……冰…冰璃姑娘,我們走吧?」

「是。」

少女輕斂紅眸低首應允,彷彿長久以來就是這般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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