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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煉谷 地理： 魔物： 說明： ──摘自《AOS•遊戲手冊》〈場景篇〉第貳拾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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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像我這種歷練豐富的高階白翎劍士以及號稱「不讓遊戲手冊及攻略書背黏膠脫落三遍就不算功課做盡」的楚霄凌都在到達赤煉谷時駭了好一大跳，更別提從半小時前就瞪大雙眼，發怔到現在的麥爾威和喚月所受到驚嚇有多大了。 眼前是如茵綠草鋪地的山谷入口，幾顆小樹苗正從土裡抽身向陽光朝聖；再遠些數十株合圍巨樹濃蔭蔽人，橫出枝幹上披垂深綠藤蔓，枝葉扶疏處更不乏林間常客樹鼠跳來躍去。 這種地方除了「森林」兩字，我還真不曉得該如何稱呼它。 對於強記能力我可是相當自負，但是米坦尼亞城東邊三點七五軸里的地方應該只有漫山遍野都是紅礫荒土、不住冒著高溫煙霧、熱氣逼人的赤煉谷啊？幾時變成這副森林入口的模樣了！ 「霄凌……我們沒走錯方向吧？」我回頭望向來時路，因天氣晴朗又地形平坦之故，西邊數遠遠還隱約看得見米坦尼亞城地標──阿芙蕾蒂安象牙塔獨特的優美造型。我下意識向隊裡的智囊確認。 楚霄凌皺眉不語，但水晶杖上一只光之箭頭堅定指向眾人印象中的北方，我們所在之處的的確確是赤煉谷該在的位置沒錯。 藍髮藍眼的魔法師盯了手上標紅畫綠諸多筆記的防水地圖許久，提出結論：「……除了赤煉谷被玩家改造過，我找不出任何可能的解釋。」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近期官網上也沒公告樹人大肆遷移。」 「這樣啊……如此改變是舒適了些，可危險性也會增加吧？能改造地形的玩家能力絕對只高不低。他要是對我們有敵意，那倒是麻煩。」我搖搖兩個猶似中了痴呆術的同伴，邊提出評估。 「『賴爾拜威』還沒有反悔過的委託。」 大夢初醒的喚月弄懂了我們話裡意思後，低聲吟唱起結界咒文：「護衛之神祇薛爾白耶普於上！您最虔誠的信徒在此祈求，願光靈護盾化堅實圓穹，罩吾身、庇吾體，抵外界詭惡矢襲！」咒文吟罷，我們週身籠上一層淡淡光暈，防禦增強同時彷彿連信心都大幅提升。 「這結界能抵銷掉不少攻擊力，我想應該有用吧！」喚月呼了口氣，麥爾威抬手撫上她一頭耀眼金髮，兩人相視而笑。 「咳，我們走吧！」無視於正用流轉眼波交換甜言蜜語的兩人，我與楚霄凌舉步踏過滿地油油鮮草，進入青綠藤蔓披垂簾幕的幽森樹林。 枝梗闊葉間隙篩下一束束金黃陽光，照落大大小小不規則暈亮斑點，幽極靜極林內反倒不顯陰暗。空氣中彌漫濕涼氣息，該是從蘊藏水分的地底下透出來的吧？無怪乎棵棵樹木又粗又壯。寂靜涼爽的氣氛倒讓我想起大名鼎鼎的精靈部落─寂靈之森，傳聞中充滿靈氣，祥和而謐靜的世界最大森林。 ──只是，赤煉谷為何變成這副模樣？究竟是誰有如此能力改山造景？ 疑問尚在我心頭盤旋，我們卻已不知不覺走到森林盡頭。氣溫陡地高了起來，身邊幾棵樹木也焦黃似欲渴斃，地面上早寸草不生而滿佈紅色石礫，一片乾漠景觀。 「看來那位謎樣玩家只把赤煉谷入口改成森林模樣。」楚霄凌拿出隨身牛皮手冊抄寫記錄，指著前頭荒涼景象說出事實。 這樣子才不負赤煉谷之名嘛！ 瞧那乾裂的地表、窟窿中不住噴出的黃白熱氣、隨處可見滾得沸騰的熱泉，還有幾隻在天空飛旋來去著火似的焰鴉、泉水邊緩慢爬來的火蜥鱷和火球般直衝過來的火獅獸…… 「兄弟不要再發呆啦──魔物過來了！」麥爾威吼聲倏地在我耳邊震起警訊，但我還是慢條斯理拔出腰間霜氣瀰漫的冰魄劍揮了兩下。 或許在那幾隻焰鴉眼裡，發自我手的十字寒光是同時並起吧！等級間的差距直接而殘酷地決定了牠們注定被一劍兩斷的命運。不過我可沒時間替牠們惋惜，能力稍高的火獅獸已經撲過來了。 身後楚霄凌吟唱凍結術的咒文聲剛落，疾衝而來的火獅獸速度已瞬間大降。透明堅冰從腳底裹著四肢蔓延而上，魔物吼聲未絕便成了尊尊張牙舞爪的剔透冰雕。麥爾威雙手揮舞沉重巨劍，俐落且確實地將結凍的五隻魔物劈成十個半身。仔細一看，凍結術連血液都給凝住，怪不得沒半點青紫液體灑落地面。 死亡的魔物閃了幾閃消逝無蹤，地上卻多了不少光亮晶石。
「啊！那邊還有幾顆，麥爾威快撿！」喚月手提一隻水角牛皮製的堅厚袋子，裡頭裝滿大小不一射著艷艷紅光的魔核晶。 ──每次等級差距大的戰鬥都這樣。 我們三個有攻擊力的負責宰光所有敵人，喚月就在後頭撿拾死去魔物遺留下來的魔核晶。除了降低被魔物襲擊的機會，最大因素就是魔核晶可以拿到埃里銀行兌換埃里幣。 ──沒辦法，我們窮得很。 『怎麼？嫌我們「賴爾拜威」愛錢啊？為了購買強力裝備、為了研讀高級魔法卷軸、為了購置各類實用道具、為了繳納冒險公會會費、為了負擔聖索艾司學園學費，還有巨額的學園圖書館罰款，我們不得不努力賺錢。』 這是麥爾威某次的肺腑之言。實在是一語道盡灰石大陸「有錢行遍天下」的至高真理啊！不過最讓我佩服的，是讓不想四處打魔物的楚霄凌啞口無言的控訴。 「歐西里斯，你笑得很詭異。」 「……走吧！我們還得四處調查呢。」 我抹去額角偷偷滑落的汗，與麥爾威並肩朝谷內深處而去，順手又宰掉幾隻爬行速度緩慢的火蜥鱷。轉頭瞧見喚月手裏沉甸甸一袋子閃亮魔核晶便笑開了嘴，看來這次收穫還挺豐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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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好累啊……歐里我好累──」喚月死命抓住我的披風，竟耍起脾氣坐在路旁大石上不肯再繼續走了。 一個早上我們把赤煉谷繞了個透，除常見那幾樣魔獸外，並沒發現任何特別強大的魔物。委託任務上所說導致人畜大量死亡的罪魁禍首應不是這些普通魔獸，正打算要再循原路探查回去，喚月看來已經體力不支了。 ──不過我滿懷疑她到底是真的腳痠，還是因為一直撿拾魔核晶而感到無聊，才賭氣不肯繼續探查。 這下只好就地休息。瞧喚月眉開眼笑似乎詭計得逞，一雙綠眼彎得像天邊斜掛的弦月蕾伊娜奈洛，麥爾威也瞪著滿袋子閃閃魔核晶而雙目放光，要不是四周窮山惡水，還有偶爾來騷擾的魔物，這悠閒氣氛到挺適合鋪條布巾野餐。 「霄凌，赤煉谷本身似乎沒什麼可疑的。再說，委託單上所寫乃是……」 「火琰窟。」楚霄凌將我的話接了過去，看來他也覺得火琰窟才是事情癥結。 「有關窟內的資訊不是很多，冒然闖入不怎安全啊。」 「欸！兄弟，我們是冒險者耶！不冒險一下怎麼對得起我們的自尊呢？」麥爾威豪邁地插進話來：「再說光是砍這些沒挑戰性的魔獸，賺得了多少錢啊！」 呃，那壺不開提那壺……正為了昨天楚霄凌付給聖索艾司圖書館的巨額罰款而心痛不已，麥爾威又揭開我好不容易收口的瘡疤…… 「對嘛對嘛！搞不好那窟裡面好玩得緊啊！」 雖然不想這麼說，可是在前頭衝鋒陷陣的可是我們哩……喚月妳在後頭看好戲、撿石頭當然好玩了…… 我心裡頭正不住發著牢騷，隊裡面實質的決策者也說話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委託既然都寫明了，不到火琰窟一探也說不過去。我『推測』大概有９９•９９％的機率，秘密就在火琰窟內。」 『推測』啊……這讓我想起眼前環能法師曾發表過的言論：『猜，只有半成機率可以得到正確答案。但資訊充足的推測，準確率則是百分之百。』雖然我當時直覺得這魔法師有夠臭屁，但當我們三人每次猜測都以失敗告終，而他的推測真沒出過差錯的事實發生，根據統計結果，這次還是聽他好了。
「火琰窟」，倒真不負它美名而有著華麗外觀。 在赤煉谷望眼皆是的紅礫中，結滿赤色晶石的火琰窟就像塊巨大美玉般透明而奇詭。多角面的結晶體透明無渣滓，卻從中透出豔紅色彩，細看晶石簇遍地，有幾株高大晶石內還凝了整棵枯槁樹木和完整動物枯骨。 一路行來，倒真如委託任務上所提，地面不少人畜白骨，給晶石散射光芒一照，倒像血海裡載浮載沉的冤死鬼。 人骨旁散落不少刀劍兵器，看來是不幸喪命的冒險者，只是有幾副白骨尺寸極小，不像矮人的寬骨架，也比半身人更接近人類比例。 我懷疑那是小孩子的屍骨。 ──但是誰會帶幼童來這種危險區域冒險？ 我們帶著疑問走進火琰窟內，濃烈的硫磺熱氣立刻鑽入鼻孔，彷彿也鑽入毛細孔般渾身黏膩。喚月趕忙吟起清除穢惡的祛惡術咒文，空氣一下子便清爽起來，只是溫度始終居高不下，我們走沒多久就已滿身大汗。 火琰窟內相當巨大，寬高約莫二十軸尺，足可塞下一整頭龍，整座洞窟更像隧道般直直往下傾斜。洞壁上結滿紅色晶石，錯非礦石太過笨重不好搬運，我倒想挖掘些礦石去鍊金研究院冶鍊赤晶，除加強裝備威力不說，用剩的還可以變賣給武器舖充實冒險資金…… 當我正思考著該怎樣提高冒險收益，楚霄凌從洞壁邊的晶石簇找到幾枚色澤純亮的埃里幣及四五顆觀賞用寶石。他皺眉看了看卻沒說什麼，順手就要丟掉，麥爾威忙討了過來收進本隊的錢袋裡。 呵，說到本隊裡對金錢最有危機意識的就是麥爾威了。也不是說他是個守財奴，麥爾威比任何人更懂得金錢的重要性。 『金錢，是人與人之間一種變相的共通語言。』 他好像這麼說過吧！我只記得銀甲騎士當時表情是如何地語重心長。 所有人都知道，要在灰石大陸生活下去，沒有錢可是萬萬不能。買裝備用具、進學院學習，就連接受公會委託任務也得先繳納保證金，再說木桶酒吧的黑麥啤酒也不是免費供應的慈善事業！ 有錢，誰見到你都是笑咪咪的；沒錢，說當做空氣都嫌太過美言。似乎身上非得要有幾塊銅板，這世界的人才會看得見你、聽得見你。 這是現實裡衣食無虞如我從未經歷過的情況。 我從未想過現實世界裡週遭一切是如此不勞而獲！生活比別人富足，過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我從未思考過金錢是需要以多少汗水代價去換得！ 就某方面而言，AOS讓我認清一些隱藏住的事實。對於這種收穫，我衷心感激。至少我不再隨便開口跟父母親要求東要求西了，雖然爸媽都以「家裏面錢很多」這種暴發戶理由駁回我打工賺外快的念頭…… 瞧麥爾威這般努力賺錢，甚至到了汲汲營營的地步，我想他也跟我有相同感觸吧？ 「……嗯？這洞窟怎地半隻魔物都沒有？」 麥爾威的疑問將我拉回現實，我往洞窟深處看去，洞壁互相反射的光線使窟內明亮無比，連隻高溫洞窟常見的亮眼紅蝙蝠也沒瞧見，死寂地不太尋常。 「……喚月，麻煩妳張開結界。這洞窟有些古怪。」楚霄凌吩咐同時，亦唸起敏捷術咒文，不一會我們四人腳底都浮起淡綠光芒，腳踝兩側長出荷邁隆之翼，步伐也輕快許多。（註） 我們在甬道似的洞窟內越走越低，前面不遠處拐了個彎，從另外那頭隱隱射出紅光。 「……你發現了嗎？」麥爾威聲音比平常更低沉，臉色也很凝重，我想他應該也聽到了前方隱隱傳來的噴氣聲。我快步走到隊伍前頭，並拔出腰側長劍嚴陣以待。 前方轉角處應該有魔物存在。 ──而且是很大型的那種。 當我們小心翼翼緩步前進時，哄地一聲雷響似的噴嚏從轉角爆過來，我們皆駭了一跳，喚月更是低呼出聲，鼻端立刻聞到濃濃硫磺硝煙味隨著高熱氣流直湧過來，緊接著洞壁微微搖晃著落下碎裂晶石。 「好大隻的魔物！」我正暗自駭然，楚霄凌忽地急叫：「快、快走──！」 「什──」我們訝異聲嘎然中止，因為從那不知隱藏著什麼的轉角處伸出一隻約有三個麥爾威排開寬度的暗紅腳爪！擁有三趾的龐大腳爪一落地，毫無意外地洞窟又是陣陣搖晃。 ──話說人在驚慌的時候，最容易以大叫的方式來表達心中強烈感覺。 我頭皮發麻，幾乎要慘叫出腳爪主人的名諱，牠的頭顱已先一步探出轉角！ 那是一顆巨長且滿佈赤紅鱗片的頭顱，下巴突出三根比象牙大十倍的粗短鬚角，整排尖銳利牙從裂開一縫的嘴巴裡突出，微微張闔的鼻孔後面轉動著兩顆溶岩球似眼珠直瞪著我們！ 龍！ 紅龍！ 竟然是蟄居的古紅龍！ 「呀啊啊啊啊────！」喚月尖叫聲劃破恐懼凍結的瞬間，直接撞擊我們未回神的腦袋，所有人立刻轉身拔腿就跑，沒敢再回頭看那巨大古紅龍一眼！ 劇烈狂猛的奔跑中，我仍能感覺到洞窟搖晃越加厲害，敢情是那頭龍追上來了！騰騰騰騰無形壓力撞得我耳膜生痛，但我不敢伸手掩耳，要是缺少自然擺動的雙臂，我逃竄速度肯定減半！ 該死的這洞窟怎麼是上升陡坡！ 該死的敏捷術效果怎麼不加倍！ 該死的我怎麼只有兩條腿！ 「該死的我們怎麼會碰上龍啊啊────！」滿懷恐懼吼出我的胸腔，狂跳心頭的驚怖獲得舒解之際，那巨大踩地聲好像停了下來？ 我還來不及安心，楚霄凌已急聲大喊：「小心龍焰──！」 紅透全國的詛咒發語詞（註）立刻從我和麥爾威嘴裡吼出來，我情急之下拉住身邊喚月往洞邊一叢巨大水晶簇撲去，身側高級結界咒文以流星神速誦畢，神聖光之護罩瞬間從我倆四周昇起！我大喝一聲猛力催動手中冰魄魔法劍，霜霧立即從劍身湧出，吞沒我與喚月的視線！ 麥爾威沉喝聲從白靄外透了進來，想必他已動用全身上下最有價值的「蒂娃之淚」（註），那擁有冰雪女神祝福的祕寶封罩首飾！更別提能使用最高階護盾「結泓晶壁」的冰雷雙修環能法師！ ──怎麼想都比我這稀薄得一吹就沒的遲緩用冰霜白霧好！ 我的臉皺得像苦瓜，剛剛情急之下幹麻抓過喚月，讓她去給麥爾威保護不是很好？ 現在卻要跟著我一起被火焰烤焦，然後轉族成只能晝伏夜出的死靈，還不能跟一般玩家打交道，也不用想接委託……啊啊…… 我是白痴啊──！ 怒斥自己同時震耳龍吼塞滿洞窟，淹沒我心底數落自身之音，熾紅火焰瞬間以高溫為前驅，挾燃盡煙塵微粒之威捲了過來！ 我急速拉過喚月護在身下，再怎樣都不能讓身為女孩子的她受傷！
痛。 很痛！ 被光罩擋去部分威力的龍焰還是燒得我的背幾乎汽化！ 「嗚……」 突然間怨恨起AOS的虛擬實境，連這種逼人瘋狂的劇痛竟也如實模擬！ 腦袋裡無法思考，四感神經彷彿成了灰燼殘末般失去作用，僅剩痛覺劇烈刺激大力且一次又一次沖刷全身。鼻子失去嗅覺，聞不到合該有的人肉焦臭味；耳朵聽力失調，只有嗡嗡異聲耳鳴亂響；舌頭微微顫動，嘴裡只能發出不堪的呻吟聲；視色素急遽錯亂，眼前只剩下金星亂冒一片黑！（註）
註： 荷邁隆 發語詞 蒂娃 視色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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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ge of Solaris》─〈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