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同學裡,有好多個雙子,每到五六月,一聲聲生日快樂從五月底唱到六月底。在最後一個六月之後,我們像蒲公英一樣飛向四處,今天,九四年五月廿八,我們在古典玫瑰園、在錢櫃聚首。我不是雙子,我是為雙子們慶祝的秤子,我在台北等著妳們,等著妳們……
五月廿七,我在台鐵北一門迎來高中同學。剪短頭髮的她只有髮型不同,一切的一切,與我上台北之前,甚至與高中時仍然一模一樣,帶給週遭人的陽光仍然沒有絲毫減弱,與她談天,世界依然如此美好。
五月廿八,早晨在IKEA悠哉晃過,送走高中同學後,我往古典玫瑰園去。撥通手機給其中一個雙子,與印象中那樣稍微沙啞,語調卻甜美的聲音在那一端接起:「喂,popo?」
「嗯,好痛吧,妳們到了嗎?」
「我們中午就來囉,妳待會直接上來二樓。」
「OK,待會見。」
掛掉電話後兩分鐘,我向桌邊那群熟識的女孩們招手,拉開椅子坐下,微笑。
女孩們的話題總是八卦,誰的男友如何如何,誰分手了,誰和好了。我雖然不是很有興趣,但是從那些事情裡,我能知道大家過得如何。
「欸?好痛妳要走啦?」
「沒啦,我去弄頭髮,唱歌會去,晚上再見囉。」
向她擺擺手約定晚上再會,圓桌邊的座位空了一個,我們繼續聊天。手機斷續響了幾次,小雞來了、阿鑾來了,愛菲也來了,圓桌填得比之前還滿、比之前還更緊實。
MIS93的女孩們分別將近一年,彼此間的情誼卻沒減退半分。
當天色逐漸暗下,介文在南京東路轉向西邊,回家看那許久沒歸巢的妹妹。我們往北走,去林森北路與長春路交叉口附近的錢櫃。
兩隻貓去買酒了,還有五隻貓開始點歌點飲料點點心。boyzone、張小美也趕了過來,加入這場只有女生的同學會。
〈分手快樂〉,我放了開來,唱了真正放開來的,在KTV裡的第一首歌。
太多歌我不熟,我從來不是個愛聽流行歌的人,但是只要我抓到曲調、我聽過、我曾經會唱,我就跟著唱。古老的〈心事重重〉、新的〈童話〉,還有那首忽然high翻所有人的〈酒矸倘賣無〉,簡直是拚了命地從體內吼出來。
要吼什麼呢……?等到離開包廂,大家準備各自往下個目的地之後、同學會結束之後,到我在電腦桌前打這篇日記的時候我才想通。
她與她去唸研究所了,她與她在天南地北的地方工作;她與她更動了畢業後原定的職涯規劃,她與她仍然走著當初決定的那條路。我們在錢櫃門口,聊著她與她要回家,她與她要去她家借宿,誰載誰、誰走路誰坐車,再次分離、再次say goodbye。
五個人沿著林森北路與南京西路走,往火車站的方向走,我終於靜下心來。
「愛菲妳要回去寫報告嗎?研究生真是辛苦。」
「是啊,煩死了。」
「阿鑾,明天禮拜日,然後又是禮拜一了。」
「對咩,假期結束了。」
繼續工作、繼續唸書,就像我在送舊影片裡打下的話:
「從現在起 我們往三百六十度各自出發」
「在記憶的盡頭 我們背著盾徽的烙印 朝四面八方飛奔」
一路走去,真希望台北車站能再遠些。
承德路與長安西路口。
「那……我往這邊走喔。」
「好,掰掰喔。」
我揮揮手,在等待紅燈時目送她們遠遠離去。綠燈,我轉身,獨自回家。
喉嚨緊緊的,眼睛也有點漲痛了……
從墾丁開始的大學生活,在畢業那天就結束了,但是我不想一年一度的雙子季就此消失。儘管與會已經不是所有的雙子,儘管地點是距離西灣好遠好遠的異地,我仍希望著,明年雙子季,我們又能聚在一起喝下午茶、一起唱歌、一起喝酒,一起約定明年再見。
是的,明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