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德羅貝之雨

18283字,舞-乙HiME同人邪念文,夏樹.庫魯卡 x 靜留.薇奧拉,H有,慎入

I 

卡爾德羅貝奪還作戰如火如荼進行著,城頂砲二度射擊,雷霆般的光束直擊靈廟。 
 
充沛的能量破空飛至,當白光閃過,靈廟……不,怕是整個卡爾德羅貝都將灰飛湮滅吧? 
 
友繪飛在高空中,看見白光前緣壓上靈廟時,靜留.薇奧拉突然閃身向前,將某人摟進懷裡,以自己的背迎向城頂砲的攻擊。沒有物質具現,只有一具普通的肉身,即使這樣也義無反顧地想保護那個人嗎? 
 
 
 
能量光束被馳援的艾莉卡使勁擋回,激起的暴風捲過靈廟前廣場好半晌才停息。友繪飛到近處,才看清被靜留掩在胸前的人是學園長。 
 
「果然……妳果然在說謊…靜留姊姊……」 
 
浮在半空的友繪表情猙獰,眼中卻閃過一絲痛楚。 
 
「妳以為靠那種手段就能得到人心,那可是大錯特錯了唷……」靜留走上一步護在學園長身前,仰起頭向她微笑。 
 
語調溫柔淡然,一雙重展明亮的紅色眼睛卻沒有半點溫度,是個戴了面具的微笑。 
 
 
 
──又是這樣的微笑…… 
 
友繪牙關咬緊,狠盯著地面那抹淡紫身影。 
 
學園陷落的個把月以來,雖然將靜留姊姊鎖在房間、鎖在身旁,每個夜裡恣意品嚐她麗絕的臉龐、完美的胴體,卻…… 
 
『靜留姊姊,再等一下,我就能讓姊姊和學園長自由了。』 
 
『不……不用了,我有友繪就夠了。』 
 
帶著柔軟異國腔調的話聲是如此令人意亂情迷,只差一點就被她高超的演技矇騙過去。若是……若是沒在眼角餘光中瞥見那對冰冷的赤瞳,自己不會發現靜留姊姊的微笑是個巧妙偽裝,也就能忽略親吻時她總是閉起眼或移開視線的事實。 
 
算了…… 
 
友繪唇邊浮起自嘲的笑容。 
 
「我們果然很像……只要能得到妳,我什麼都願意做!」 
 
 
 
※ ※ ※ ※ ※ 
 
 
 
戰後,因溫德布魯姆市受創甚重,各國便選在卡爾德羅貝議事堂召開軍事法庭,審議阿爾泰公國及相關戰犯的懲處。 
 
相較於審議會一致通過戰爭發起人凪.戴.阿爾泰被發配黑之谷服無限期勞役的決議,以友繪.瑪格莉特為首四名自願投敵並屢次協助作惡的卡爾德羅貝學生,及從屬於阿爾泰大公的乙姬妮娜.王的懲處,審議會成員間卻有了爭議。 
 
「我等認為這些人應接受與阿爾泰大公同等的懲罰,流放黑之谷。」這是包含雪之.克利薩德大統領在內的嚴懲派的意見。 
 
「竟然想協助凪那滷蛋破壞卡爾德羅貝!送到黑之谷讓貓神打屁股打到死最好!」怒火勃發的遙.阿蒂米奇准將擅自發言,拍桌低吼的她認定破壞卡爾德羅貝形同否定乙姬系統,友繪等四人身為卡爾德羅貝學生,此舉更是不可饒恕。 
 
『小遙,是混蛋不是滷蛋……』有別於處斷公事時的果決,雪之依然弱弱地提出糾正,拉著遙小聲安撫。 
 
「……戰爭期間有許多卡爾德羅貝學生被脅迫上陣,真要追究起來,那與阿爾泰公國簽下盟約的國家的君主及乙姬們是不是也該被流放黑之谷?」溫德布魯姆王國的真白女王稚嫩卻堅毅的童聲壓下議事堂的雜音,站起身來環視審議會成員。 
 
「這次戰爭對各國都造成大小不等的損害,若一切都搬上審議會評斷,對戰後恢復並不是好事,因此我主張從寬處置。」 
 
『真白……友繪她們…還有妮娜她會被判刑嗎……』昨夜睡前艾莉卡吵著要見她一面,問了她這個問題。原本對凪之外的戰犯處置無什立場的真白歪頭想了想,猜測審議會的成員們多半會來個無期徒刑或流放之類的決議吧? 
 
總是天真的艾莉卡又驚又愕,忙不迭扯著自己替妮娜求情,月光下,她看見她急得快哭出來。沒給她什麼確切的回應,只是喚來葵將難過的艾莉卡帶出寢房,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的真白,暗自下了決定,於是有了現在這震撼性的提議。 
 
站在被告席上的友繪等人驚訝地看著真白女王,畢竟在這次戰爭中受創最重的正是溫德布魯姆王國啊!自己等人更曾追殺過流亡在外的她呢!妮娜則始終低著頭,滿腔心思全懸在仍由卡爾德羅貝治療中的養父賽爾蓋.王身上,沒看見艾莉卡投來的目光。 
 
『……以德報怨?這提議可是能安撫她們背後的各國勢力,提高聲望呢,溫德布魯姆的人民也會因女王的仁慈而自豪吧……』卡爾德羅貝學園長夏樹.庫魯卡微微笑著看了真白女王一眼。真白女王的發言在議事堂引起不小的震動,瞧著底下議論紛紛的各國君主,學園長輕咳一聲開口了。 
 
「……乙姬的力量取決於GEN有無,只要撤去她們身為乙姬的資格,就不能再度為惡。將她們逐出夢想所在的卡爾德羅貝以為處罰,諸位覺得如何?」 
 
學園長的發言令審議會再度騷動,一時議事堂內人人交頭接耳。 
 
『夏樹,謝謝……』似乎聽見背後的靜留低聲道謝,學園長拉過她的手握緊又放開,轉頭繼續議事。 
 
 
 
靜留姊姊在笑…… 
 
不同於對她的虛偽微笑,看著夏樹.庫魯卡的靜留姊姊,表情是發自內心的溫柔,那雙綺麗的紅眼裡滿載的情緒是什麼……? 
 
啊……是啊…… 
 
就跟自己看著她的時候一樣…… 
 
有別於聽到逐漸成形的決議而鬆了口氣,對真白女王及學園長一臉感激的朋友們,友繪看著夏樹.庫魯卡,胸中的憤恨越來越濃。 
 
妳是憑什麼讓靜留姊姊這麼看重? 
 
妳對靜留姊姊做過什麼事嗎?她可是犧牲自己讓妳像條敗犬一樣地逃走啊! 
 
甚至…… 
 
──友繪唇角再次浮起自嘲的微笑。 
 
甚至是任我為所欲為,也始終相信妳會奪回卡爾德羅貝,對妳牢不可破地信賴! 
 
妳是什麼東西……是哪根蔥啊!值得靜留姊姊對妳這麼好! 
 
 
 
彷彿針刺般的視線不斷射來,學園長忍不住抬頭,掃了議事堂一圈。發現視線的來源是友繪.瑪格莉特後,學園長不禁愕然。身旁的靜留順著她目光看去,與友繪視線交錯瞬間,面無表情。 
 
 
 
…… 
 
是在看著空氣嗎?視線就這樣穿透而過。 
 
真過份啊……靜留姊姊…… 
 
如此無情地不將我當一回事,竟還能笑著謊稱有我就夠了…… 
 
一點進駐妳心底的機會都不給我呢…… 
 
既是如此…… 
 
──友繪緩緩收回瞪著學園長的視線,卻瞇起眼,揚起笑容。 
 
 
 
「……那麼,我現在公佈裁決結果,妮娜.王、友繪.瑪格麗特等五名,自即刻起撤去卡爾德羅貝學生的資格,遣送回國。」 
 
見審議會成員達成共識,擔任主席的學園長朗聲宣佈判決,結束最後一個議案。 
 
「若無其他動議,本次會議到此結……」 
 
「等一下。」打斷學園長的話,友繪舉步向前。 
 
「有什麼事嗎?友繪.瑪格麗特。」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友繪笑得像是當初學園裡的偽善優等生般,走上幾步一臉感激地道謝:「大家……真是寬宏大量,尤其是學園長您……為了答謝,有件事想告訴您……」 
 
看著她笑吟吟地,學園長皺起眉,微感怪異:「什麼?」 
 
友繪維持著愉悅的笑容,視線越過學園長,直投向她身後的靜留。 
 
──靜留姊姊似乎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了呢……那樣銳利的眼神。 
 
友繪淺淺地笑了,無視週遭各國君主與乙姬,在鴉雀無聲的議事堂內投下一顆震撼彈。 
 
「學園長,靜留姊姊的唇真的很柔軟呢。」 
 
看見學園長神色刷地一變,以及瞬間冷下臉的靜留姊姊,友繪格格笑了出來。滿座驚愕,一股殺氣直直撲來,她卻無所畏懼地想著…… 
 
『啊啊……真滿足。』 
 
『我總算能留在您心裡了吧?靜留姊姊。』 
 
 
 
II 

雨淅瀝淅瀝下著,自學園長室的落地窗望出去,卡爾德羅貝全籠罩在一層水幕下,更遠處的溫德布魯姆及風華宮亦變成大片模糊而沉默的灰影。 
 
持續了一週的陰雨天呢……自審議會之後。 
 
暫時自層層疊疊的公文堆中抽身,夏樹起身眺望雨景,手掌一貼上落地窗的玻璃,冰冷的表面便染了淡淡霧白。 
 
『夏樹,要不要喝杯茶?』 
 
夏樹笑了一聲,玻璃上的臉卻毫無笑意。 
 
有多久沒聽見這句話了?……一週嗎?自友繪說出那句話後,什麼事情都不一樣了。 
 
 
 
當時雖壓下滿腔怒意,強自鎮定冷冷斥退友繪,轉頭時卻與靜留視線對上,兩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移開。 
 
──看不見對方,胸中那把刀就會刺得輕些嗎? 
 
匆匆結束審議會,也不稍做歇息,就這麼沉入堆積如山的卷宗與公文中,忙得無法思考公務外的任何事,回過神來才發現月亮已高懸夜空。 
 
整個下午都沒進來過學園長室嗎?靜留她…… 
 
桌上有一杯早已涼冷的茶。 
 
想是自己太專心公務,竟不知何時,亦不知何人奉上這杯茶。 
 
呵……專心公務是嗎?說得好聽,彷彿拿卡爾德羅貝的事務當藉口似的,拒絕給腦袋時間思考友繪那句話,思考自己與靜留。 
 
舉杯一飲而盡,茶有靜留的味道,然而……怎會又苦又澀? 
 
 
 
猶記得那時又倒了杯白開水,卻怎樣也無法沖淡嘴裡的苦味。 
 
拖著腳步離開窗前,砰地一聲,夏樹跌進沙發,湛藍的長髮掩去半邊臉,額側銀白的閃電髮飾亦黯淡無光。她陰鬱想著,七天來的夜晚誰也不去找誰,這……算是默契嗎? 
 
夏樹又笑了一聲,卻依然毫無笑意。 
 
 
 
※ ※ ※ ※ ※ 
 
 
 
那是個即將下雨的蒼白午後。 
 
旋開學園長室的門把,進門便看見夏樹忙於批閱一疊又一疊的公文。名副其實呢,連她走進來也不曾抬頭地埋首公務。 
 
靜留取出茶具,熟練沖好一壺琥珀色的茶。將茶杯放置她桌上時,夏樹仍然一聲不吭。 
 
靜靜看了她一會,靜留沉默轉身,一句話也不說地離開學園長室。 
 
 
 
……不想說話是嗎? 
 
結束審議後便忙於公事,妳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 
 
──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啊…… 
 
戰爭不就是這麼回事嗎?囚禁、刑求、羞辱、凌虐……在掩護妳逃走時,早已做好一切心理準備。只要妳能平安無事,我什麼都願意做。 
 
但,我沒料到會是她,而非阿爾泰公國的任何一個高階軍官。 
 
友繪.瑪格麗特。 
 
「我喜歡靜留姊姊」,看著自己的眼神除了這訊息外別無他有。原以為她不過是那群有著同樣神情的仰慕者之一,記住她的名字,就跟記住路旁的樹啊石子的沒什麼不同。 
 
第一時間就投身敵軍,將我視為禁臠是嗎?也罷,任她怎麼擺佈都行,我在心中不停喊著妳的名字。 
 
吶……夏樹……妳一定、一定會回來的吧? 
 
會回來解放卡爾德羅貝……會回來救我吧? 
 
請妳給我肯定的答案,好嗎…… 
 
 
 
『  
 靜留: 
 
 我回來了,帶著解放卡爾德羅貝和溫德布魯姆的援軍回來了。 
 妳還好嗎?這個月辛苦妳了,那時只能拋下妳逃跑,對不起…… 
 希望妳仍然平安。不,妳一定要平安,否則我不會原諒自己。 
 
 很多話想說,還是等奪還行動結束再聊吧。 
 以下是與妳有關的行動內容: 
 ………… 
 ………… 
                        夏樹.庫魯卡 
                                』
 
 
給個敷衍的吻,用幾句言不由衷的話支走友繪,才把依莉娜送來的信拆開看了兩句,眼淚就不爭氣地滑了下來。 
 
果然是我的學園長、我的夏樹,從來不讓人失望。 
 
奪還行動開始後,終於在靈廟前見到睽違一個月的妳。整個人都消瘦一圈了,妳還是笑得好燦爛,我可以任性地認為妳是看到我而開心嗎? 
 
『靜留……對不起……讓妳受苦了。』妳歉聲地說,臉上有擔憂,也有不捨。我眼神飄開隨口應應,只想緊緊擁抱妳,將這個月的經歷拋向腦後。 
 
彷彿默契似地,戰後我不提任何遭遇,妳亦只談自己流亡在外的種種。 
 
是啊……「受苦」。用簡單兩個字就能模糊地描述,一筆帶過,對妳、對我,都輕鬆許多。但…… 
 
──『學園長,靜留姊姊的唇真的很柔軟呢。』 
 
那句話一針刺破妳我共同架設的假象。 
 
聽到那句話,妳肩膀猛地一顫。冷聲揮退友繪,妳轉過頭看向我的蒼碧眸子受了傷。下意識撇開目光,我承受不了妳眼中複雜的情緒。 
 
呵,想起來還有些咬牙切齒呢,「友繪.瑪格麗特」,這名字讓妳我之間隔了層牆。 
 
 
 
吶……夏樹,妳不再跟我說話了嗎?不再注視我了嗎? 
 
身為學園長的輔佐官,我應隨侍於妳身旁。然而,我無法忍受妳人在身邊,卻絲毫不理會我的存在。用逃來描述是最恰當的,我從有妳的學園長室逃出來了。 
 
七天來,除必要時會出現在學園長室,我總在學園裡漫步。放空心思地漫步……看看花、賞賞景、淋淋雨,安撫偶爾出現的後輩們…… 
 
──就是不想不停想妳。每想一次,就像被割一刀似的。 
 
夏樹,妳知道嗎?卡爾德羅貝下起雨來挺冷,讓人禁受不住呢…… 
 
 
 
「靜…靜留……?」 
 
背後傳來四之柱茱莉葉特.奈緒.張的聲音,溼透的靜留轉過身來,豔絕的容貌遍佈雨痕。 
 
「是奈緒啊……哎,我待太久了呢,都溼透了……」靜留舉起雙手環顧,一身衣袍早已被雨染成深紫,凹凸有致的胴體曲線畢露,亞麻色的長髮貼臉淌著水滴,臉與唇亦被凍得蒼白。儘管如此,靜留仍沒躲雨的打算,只是睜著一雙紅眼注視奈緒,唇邊掛著無生氣的微笑。 
 
「喂……妳不要緊吧?」見她神色不太對勁,奈緒忙將手裡的傘移到靜留頭上。正當她遞出手帕時,卻發現靜留環抱手臂,微微顫抖。 
 
「淋這麼久才知道冷……都幾歲人了,吶,先擦一下,趕快回去換衣服吧。」奈緒嘴裡叨叨唸著,把手帕塞進靜留手裡。靜留看了手帕一眼,突然對著眼前的紅髮少女一笑:「奈緒好溫柔呢。」 
 
「啊?」奈緒一呆,還沒反應過來,靜留忽然兩手一張,猛地將她拉進懷裡。 
 
 
 
「有點冷,讓我抱一下吧。」 
 
綠色的傘跌向地面,沈重的雨點打上倆人,耳邊一聲細語彷彿嗚咽。 
 
 
 
III 

奈緒怒氣沖沖拍開學園長室的厚實木門,人還未進到室內,就忍不住大聲怒吼:「學園長──」 
 
仰躺在沙發上發悶,卻不慎睡著的夏樹猛地驚醒,愕然問向門口邊氣到臉頰都微紅的紅髮少女:「奈緒?發生什麼事了?」 
 
「管好妳的輔佐官啦!淋了雨還到處抱人!真是……搞得我也一身濕了!」奈緒指著一身剪裁成墨綠旗袍的舞星裝上一塊又一塊的水漬,大大不滿。 
 
──淋雨……?靜留在淋雨? 
 
差點脫口就問靜留人在哪裡,夏樹頓了一下忍住,只按著眉間微微苦笑,低聲道:「我的輔佐官……我這週幾乎碰不到她面呢……」 
 
奈緒聞言一愣,走了進來往夏樹身旁沙發坐下,攏開微濕的髮半睜著眼問:「怎啦?妳們兩個……老夫老妻還吵架?」 
 
夏樹臉一臊,怒道:「什、什麼老夫老妻啊……」雖說較親近的人早知她二人關係,說得這般直白仍叫夏樹無法消受,頰上暈紅。 
 
「嘿,那不然說愛人也是可以啦……妳說對不對呀?夏.樹.姊.姊!」奈緒嘻嘻一笑,看著在學生面前一派冷肅的學園長結結巴巴、滿臉通紅真是一件樂事。 
 
「妳……囉唆!」夏樹轉頭不理,本已不佳的心情越形煩悶,實在沒力氣再陪奈緒鬧。 
 
 
 
淋雨…… 
 
難道這幾天沒看見人的時候,她都在淋雨……? 
 
那個笨蛋……都在這待過多久了,不知道卡爾德羅貝下起雨來是很凍的嗎? 
 
……不待在學園長室,跑去淋雨? 
 
──比起我,冷颼颼的雨和風更值得妳陪嗎? 
 
 
 
夏樹雙手環胸皺著眉,目光直勾勾死瞪桌子,一副困惑又生氣的模樣。奈緒眼睛轉了轉,突然想起前幾天從包打聽的珍珠生依莉娜那兒聽來的消息:審議會時友繪.瑪格麗特當著所有人的面向學園長炫耀戰時她跟紫水晶的特殊關係…… 
 
『這小賤人真毒……』奈緒撫著臉大大嘆了口氣,這八成就是卡爾德羅貝兩大支柱變成這樣的原因。 
 
「我說夏樹姊姊……」奈緒抬手按上學園長肩膀,半瞇的眼閃著光。 
 
夏樹橫了她一眼,雖然不太喜歡奈緒用這名稱呼自己,還是勉強以眼神示意有話快說。 
 
「……紫水晶的唇真的很軟啊?」 
 
心臟被猛刺一刀,夏樹好不容易才壓下甩出的右手,免得真一巴掌賞向奈緒。 
 
「……死にたいのか……お前は(想死嗎?妳這傢伙)……」夏樹的嗓音變得極為沙啞,斜瞪著奈緒的蒼翠瞳眸凝成墨綠,幽暗光線下彷彿凶狠的狼王,懾人而凌厲。 
 
手裡按著的肩膀微見起伏,顯見她正努力壓抑激烈的情緒。奈緒臉上慣有的遊戲人間的笑容緩緩褪去,看著眼前憤怒的夏樹,想起庭園中無神的靜留,她輕輕地罵了…… 
 
「笨蛋呢……妳們兩個……」 
 
「一個把話都藏在心裡,一個反應遲鈍又被動……」 
 
 
 
※ ※ ※ ※ ※ 
 
 
 
將一頭濕淋淋的亞麻色長髮裹在毛巾內摩擦,靜留坐在床邊,眼神淒黯。 
 
偌大的房間內只開了盞小燈,令人窒息的陰暗裡只有頭髮摩擦的嚓嚓聲,及水珠滴落地板的啪搭聲,自己的呼吸幾乎被掩蓋過去。 
 
「……痛…」頭側傳來拉扯的刺痛,靜留這才回神,也不知擦了多久,竟將頭髮揉得糾結成一塊。 
 
任毛巾滑向地板,靜留默默將頭髮挽來頸側,纖長的手指抽著髮絲,一根根理順。 
 
──好冷。 
 
都已經在房間內了,怎地還是好冷? 
 
靜留怔怔轉身,想將被單扯來裹著,啪嚓一聲,一滴水珠從袖口飛落床舖,擴散暈開。 
 
「呵……笨蛋啊……衣服還沒換……當然會冷了……」游絲般的喃喃自語,嬌豔的紫水晶虛弱地笑了。一陣無力感襲來,靜留撐著身體的雙手一軟,往柔軟的床舖趴下,將不知令多少人著迷的絕麗容貌埋入被褥中。 
 
真有任著空調將溼透的舞星服吹乾的念頭。靜留陷在棉被裡一點也不想動,儘管溼冷的感覺已沿著脊間上攀,頭也開始昏重…… 
 
──就這樣失去意識多好,想著她只會更難過。 
 
神智開始模糊時,突然有人搖了搖她的肩。 
 
靜留沒有抬頭,只舉起虛軟的右臂後甩,要將擾著她的人趕退。 
 
啪。 
 
靜留溼涼的手背揮中來人臉頰,還未落下便被那人抓住手腕。 
 
「……留……靜留!」 
 
靜留使了使勁,卻沒能將手抽回,唔嗯幾聲後,竟索性把手掛在來人身上不理了。 
 
「妳這傢伙……醒醒啊!」 
 
──誰?這聲音好熟…… 
 
昏昏沉沉的靜留努力集中潰散的精神,勉強從棉被裡抬起眼,模糊的視線只看見一抹海藍色的影子,以及那人頭側銀白的閃光。 
 
「喂!靜留!」 
 
那人用力一拉,將軟綿綿的靜留從床上扯起,抱入自己懷裡。 
 
「……夏…夏樹……?」靜留睜著迷濛的紅色眼睛,盯了好久終於認出那張熟悉的臉。 
 
「……溼成這樣,妳怎麼搞的……」懷裡彷彿摟著塊冰,夏樹責怪的聲音飽含不捨,伸手就往靜留腰後摸去,要褪下她的衣服,免得真著了涼。 
 
──嘶。 
 
布帛被拉扯的聲音,以及腰間傳來的鬆脫感。 
 
『靜留姊姊,妳好美……』,緊接著壓上唇的陌生觸感。 
 
『學園長,靜留姊姊的唇真的很柔軟呢。』那得意的聲音彷彿喪鐘般震撼。 
 
陰暗的學園長室內,埋頭公文堆裡的她絲毫不理會站在桌前的自己。急得將她臉龐捧起,卻看見銀水晶那雙湖水綠的眸子凜冽如冰雪。冷冷甩開自己的手,轉身離去的她,藍色的背影決絕無比。 
 
「不……不要────不要碰我!」懷裡的靜留忽然猛力一掙,捏緊衣袍躲了開去,亞麻色的長髮紛亂披散在肩後蒼白的襯衣上,低垂的臉也掩去大半。 
 
「靜留……?」夏樹嚇了一跳,差點被靜留推落床,自她身後拆下的白色蝴蝶結也掉在一旁。靜留沒有回答,只背對著夏樹縮了縮身子,空調的冷風吹過,肩一陣陣輕顫。 
 
夏樹眼中閃過一絲心痛,又喚了幾聲沒答應,索性爬上床扳住靜留肩膀,稍嫌粗魯地將她擁入懷裡,湊近耳邊低聲說道:「靜留……我是夏樹……是妳的夏樹.庫魯卡啊……乖,先把衣服脫掉,會著涼的……」 
 
彷彿一個擁抱便給足安定感似的,懷裡的人冷靜下來,將緊摟著自己的夏樹的手臂移開,便默默除下兀自濕冷的衣服。纖長的手指順著身體曲線滑過,舞星服及胸衣無聲無息跌落床上,無暇讚嘆眼前蒼白卻依舊美麗的胴體,夏樹忙把海藍色的長衣脫下,替赤裸的靜留披上。 
 
──輕輕地披上,再連人帶衣輕輕地摟著。 
 
淡淡體香沁入鼻端,夏樹愛憐地將胸前的靜留摟得更緊,手指權充木梳,不斷順著懷中人過肩的柔軟長髮,這是她在兩人相擁時最喜歡做的事。 
 
靜留默默任著她輕撫,蜷起修長的雙腿,連足踝都隱入長衣之下。將上身的衣物拉得更緊,人往夏樹懷裡蹭去。 
 
「……還會冷嗎?」 
 
「……夏樹……我的…手好凍……」聲音從微啞的嗓子裡溜了出來,靜留一雙半掩的紅色瞳孔仍然黯淡無光。夏樹拾起她兩只手掌放到嘴邊輕輕呵氣,當唇碰上指時,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銀水晶蒼青的眼此刻泛著溫柔,將她的手覆於掌中撥弄,又暖又癢,靜留盯著微笑如大孩子的她,眼眶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夏樹……」將雙手掙脫出來,靜留舉臂環住夏樹的頸子,將頭埋入她肩窩。海藍色長衣滑落的摩擦令紫水晶光滑無暇的軀體起了戰慄,夏樹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像牙關輕擊,也像反覆呢喃,卻更像無助的抽泣。 
 
夏樹緊緊皺起眉尖,內心滿是懊悔與難受。 
 
──自己的遲鈍究竟傷害了她多少次? 
 
總是這樣…… 
 
靜留總是溫柔地笑著,總是說些話戲弄自己,總是在公務繁忙時恰到好處遞上一杯熱茶…… 
 
『最喜歡夏樹了。』、『夏樹,我愛妳……』、『啊啦,夏樹是我最重要的人唷。』…… 
 
曾幾何時,竟將身邊的她視為天經地義的存在了,有靜留陪在身邊,就像是呼吸空氣般自然。有意無意戲弄人的情話,每每惹得自己臉紅害臊,儘管總是給她彆扭的回應,但心中……是非常高興的。 
 
甚至是,縱容著靜留言語及行動上的調戲,就是想在尷尬的情緒中,找尋她需要她的證明。 
 
──被人如此戀著,感覺竟如此安心。 
 
 
 
『……那麼,妳讓靜留安心過嗎?』 
 
奈緒半瞇著的眼在陰暗中既清澈又灼亮,灑脫又總是直視事物本質的她只問了這一句,卻問得自己啞口無言。 
 
『……呵,臉色白成這樣,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教了吧。』 
 
她嘴邊噙著古靈精怪的微笑,揮了揮手俐落而輕盈地走出學園長室。等自己回過神,已經站在靜留房間前微喘著氣了。 
 
咿呀一聲,逕自推開門,陰暗中只見濕淋淋的靜留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睡著了嗎……否則怎沒聽到自己進門的聲音?那身溼透的睡衣又是怎麼回事,存心想犯病嗎? 
 
坐上床想將她搖醒,靜留卻胡亂揮手,啪地一聲甩過臉頰。接住她滑落的手臂,臉上火辣卻蓋不過手裡傳來的冰涼。 
 
這不是睡著……是快厥過去了吧…… 
 
胸中一陣揪痛,更厭惡讓靜留變成這樣的自己,眉間刻了道好深的痕跡,夏樹將靜留抱起。她開口叫喚她的名字,向來明亮的紅色瞳孔卻失去焦距,柔軟的嗓音也啞了。褪去衣服時,她尖叫一聲躲了開去。 
 
──不要……碰妳……? 
 
討厭我碰妳嗎……?不……妳……一定是想起那句話,想起那一個月了吧? 
 
那句話傷得最重的人是妳呀!我竟自私得只顧著自己心情…… 
 
──最差勁了。 
 
無時無刻仰賴、依戀著妳,喜歡但假裝不想聽妳說情話,自己卻吝於給予確切的回應、心意的證明,在妳受傷難過的時候,還埋怨著妳不來陪我! 
 
──夏樹真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 
 
一把將她拉來懷裡,溫聲除去會令靜留著涼的衣物,再將赤裸的她緊緊摟在胸前。 
 
靜留,給我機會彌補好嗎?夏樹無聲地祈求著。 
 
『……夏樹……我的…手好凍……』 
 
將手放在掌心中呵暖,從指尖到掌根,擦拭寶物般珍惜地摩挲,撫過妳瘦弱的腕、纖細的臂,妳柔軟的髮、溫亮的眼,妳無暇的身體、美麗的心…… 
 
靜留.薇奧拉,妳是夏樹.庫魯卡一生最珍愛的紫水晶…… 
 
別哭,別顫抖,我就在這裡啊…… 
 
「……別哭,靜留妳別哭……」夏樹摟住靜留的腰,緩慢而小心地將她壓上床,湛藍的髮絲順著肩線滑落,覆蓋住身下的亞麻色。 
 
修長的手指劃過靜留臉頰,輕輕捏住小巧的下頷,碧綠的眼直視她仍顯迷濛的紅瞳,不帶一絲猶豫地,夏樹吻上靜留蒼白的唇。 
 
 
 
IV 

靜留掛在夏樹頸上的手一僵,紅瞳倏地睜大。 
 
扣在下頷的拇指微一使勁,靜留的嘴便被壓開,夏樹的舌尖滑過她下唇,靈巧鑽入。突如其來的吻令昏沉的靜留反應不及,舌便給夏樹捲走落入被動。兩人之間向來都是由她主導,夏樹此刻的吻不免生澀,卻有執著的意念,且逐漸加深。 
 
「嗯…唔……呼…唔……」 
 
彷彿要斷絕她的呼吸似的,夏樹扶住靜留的頭,濃烈的吻越加激烈。淋過雨又受寒的靜留渾身無力,幾乎要溺死在這深吻裡,手臂從夏樹肩上跌落,只能抓住她的肩膀無聲抗議。察覺靜留的手掐得死緊,夏樹將舌退出,舌尖卻不捨地刷過靜留齒列。 
 
齒間傳來異樣感,靜留半睜的眼裡霧氣更濃,無力說話的她表情茫然,只搭著夏樹的肩膀喘氣。「靜留……?」夏樹撐起身體,輕撫靜留溼潤而有些腫脹的唇,柔聲問道:「……還好嗎?」 
 
靜留眨了眨眼,霧氣在長睫上凝成水滴。她抬手捧住夏樹臉龐,有些不可置信地移動,纖長的指尖緩緩描畫夏樹的眉、眼,從額際一路向下,滑過直挺的鼻,停在她薄薄的唇上。 
 
「真的是夏樹……」靜留眉尖蹙起,收回雙手掩住臉,柔軟的聲音泫然欲泣:「妳不是……不要我了……」 
 
「笨蛋……我怎麼可能不要妳……」掩著臉的手被輕輕撥開,夏樹的鼻尖點上額端,唇又落了下來,靜留閉上眼。看不見夏樹,只察覺她小心翼翼以唇碰觸自己的眼,將凝在眼角的水珠吻去。溫熱的吐息在額邊吹拂,靜留向右偏過頭,身子微微一顫。 
 
因為這一偏頭,夏樹的唇直接點在靜留的左耳上,低喃語聲與吐息掃過耳廓,直送入身體裡,往心頭撞去,靜留連肩都顫了。「怎麼可能不要妳……」沒有移開唇,夏樹就著靜留從不離身的GEN吻了上去:「我嬌豔的紫水晶……」夏樹不知何時又伸出舌,舌尖嬉戲般舔過紫水晶的稜角斷面,滑至耳垂,手亦按上靜留白皙的肩膀。 
 
「夏……夏樹!」 
 
驚喊一聲,靜留扭過頭,抬起手摀住發燙的左耳,豔絕的臉龐染上與眼睛相同的顏色。 
 
夏樹愕然停下,有些擔心地看向靜留,兩人視線一對上,卻發覺她瞳裡散發的情緒不是拒絕,而是慌亂與驚異。 
 
……嚇到了嗎? 
 
想起重要的話還未說出口,夏樹按住心裡萌生的衝動,低下身子貼近她的臉頰。 
 
「……抱歉,嚇到妳了。」邊思忖著邊說話,夏樹的語聲低沉而緩慢:「靜留……我啊……感情上向來就很遲鈍,是妳們說的彆扭吧……是妳教會我什麼是愛上一個人……當我還是珊瑚生的時候……」悠久的回憶再次浮起,夏樹聲音透著懷念,唇角亦勾起微笑:「我說過『想知道妳更多的事,想知道真正的妳』……在那之後,一直在一起……妳成為五柱,我成為學園長……我從來……」夏樹話聲一頓,抬起頭俯視著靜留,神情有些不自在,目光卻清澈而無渣滓:「我從來沒多說過什麼話,我以為……以為在彼此身邊就夠了……」 
 
手指拂過一彎誘人的弧度,夏樹忍不住在靜留頰上點水般一吻,靜留攬上夏樹的頸子,輕咬著血色甚淡的唇:「……我喜歡夏樹。」 
 
「別咬……」夏樹按住靜留的嘴,溫柔地制止,摩挲著唇瓣上淡淡的齒痕:「我喜歡靜留說想著我、念著我、愛著我,那樣我很安心、很高興。但是……」夏樹皺起眉,目光一偏,表情是對自己的責難:「我從來沒對靜留妳說過。」 
 
靜留一呆,訝然喚道:「夏……」話聲才起個頭便被她豎指止住,夏樹眉間深凝,苦笑著突然抱緊靜留,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般聲音變得嘶啞:「靜留……我喜歡妳……喜歡妳啊……最喜歡妳…………」 
 
「從看見那個純白的Triassic No.1的第一眼起,我就戀上妳了……」 
 
「我感謝舞衣,她給我勇氣成為妳的勤務生,有更多時間跟妳相處……」 
 
「午間的茶、課後的指導、假日的出遊,一直、一直很喜歡有妳在……溜到後山最高的那棵樹時也偷偷期待妳從背後喊住我……」 
 
夏樹的聲音自壓抑而流暢,靜留怔怔聽著,體內莫名的情緒慢慢爬升…… 
 
「妳被真祖選為五柱時,我很不安。如果我不同妳一樣成為五柱,畢業後就不能待在卡爾德羅貝了……」 
 
「妳知道嗎?我溜進去過靈廟,向諸位姊姊和真祖祈求,希望也能成為五柱……」 
 
「妳曉得我向來對職務派給散漫又厭惡的,但是真祖讓我成為二之柱,未來將接任學園長時,我從沒那樣高興過……」 
 
「屬於我的『冰雪的銀水晶』,我多喜歡這貴石啊……彷彿和紫水晶相互輝映……」 
 
──身下的靜留抬手摀住臉。 
 
「……吶,靜留別哭……我還有話呢……」 
 
起身跪坐床上,夏樹拉起掩著淚痕的靜留摟來胸前,溫柔地撫著她一頭亞麻色長髮與赤裸的背脊,微微一笑。 
 
「有妳陪著的學園裡的日子,都是我重要的回憶……直到那天……」 
 
「……那天拋下妳逃走時,我一直不敢回頭。我怕再看妳一眼就怎樣也走不了了……」 
 
「逃亡的那個月,我讓自己好忙好忙,比在學園裡還忙,我會怕……」話聲失去笑意,夏樹低頭埋入靜留肩側,讓她的髮掩去她仍帶著恐懼的聲音:「我怕想到還在卡爾德羅貝的妳。我……我好怕……我無法想像……妳會被如何對待……」 
 
夏樹環抱靜留肩膀的手使勁到發抖,靜留覺得好痛。 
 
──肩好痛、心好痛,仰起的臉不斷滑落無聲的淚。 
 
「沒關係的……只要妳沒事,我什麼都願意做,也什麼都不在乎……」靜留微啟著唇,字句在陰暗而寂靜的空間裡迴盪,如淚滴輕擊水晶。兩隻手臂緩緩抬起,高舉如尋求救贖般,靜留攀住夏樹肩膀,雙眼一閉讓淚墜下直打在她肩後:「……但是……夏樹,請妳……請妳不要不跟我說話……可以嗎?我求妳……求妳……」 
 
靜留的祈求化作哽咽,抱著夏樹痛哭失聲。 
 
夏樹深吸口氣,攬緊靜留的肩和腰,緊到那力道幾乎要將靜留與自己揉而為一,滿心痛惜:「抱歉…靜留……抱歉!我……對不起……」 
 
──都怪自己。 
 
都怪自己不敢面對那句話、那段靜留的遭遇。 
 
看見靜留,就忍不住想起黑暗的那個月。恐懼面對靜留的犧牲,怕壓抑不住滿腔對友繪的怨怒──更多是對自己的無力感到慚愧及氣憤。 
 
若不是自己這般無用,卡爾德羅貝會淪陷?靜留會需要犧牲自己斷後? 
 
自身的失敗竟讓無辜的靜留承擔後果了…… 
 
──無法面對事實,便藉著避開靜留來閃躲內心的苛責嗎? 
 
夏樹從沒像此刻般鄙視自己。 
 
「靜留……我很抱歉……讓妳遇到那些事……都是我的緣故……」 
 
「友繪對我做什麼都無所謂……可是妳……妳這樣我會……」 
 
「……不要提起那傢伙的名字!」夏樹突然打斷靜留的話,惡狠狠的聲調前所未聞。靜留一愣止聲,突然發覺夏樹的手指自她腰後游移向上,再緩緩撫下,異樣感油然而生。 
 
「……我不想我以外的人碰妳。……妳是……我的靜留.薇奧拉……」夏樹深沈的嗓音近在耳旁,話聲剛落,靜留的耳朵忽地傳來被啃咬的刺痛感。 
 
靜留一驚,從夏樹胸前掙開,與她的眼對個正著。 
 
──那是一雙沉為墨綠,燃燒著怒氣、妒意與慾望,狼般凶狠的眼。 
 
夏樹定定看著她,忽然吸了口氣,抬手擦去靜留頰上未乾的淚,碧眼開闔間濃烈的情緒褪去幾分。 
 
「抱歉,靜留……」撈起靜留一絡髮,夏樹眼裡仍閃著寒光:「只要想到她我就忍不住氣。審議會上……那瞬間真想將她撕碎。」 
 
聽著她平靜的語調裡濃厚的殺意與厭惡,靜留搖搖頭,幽幽道:「別提她了,我真的不在意那種小貓小狗似的吻……」兀自溼潤的紅瞳裡染滿憂鬱,溫軟的手撫上夏樹的臉龐,靜留顫顫印上唇,一沾即離:「我只想妳看著我……」 
 
抓住靜留的手放到唇邊細細吻著,夏樹只露出微笑的眼:「嗯,看著妳,我會一直看著妳,連這七天的份……」 
 
傾身向前,再次將靜留壓倒,夏樹嗓音微啞而滿懷承諾:「一直、一直看下去……到永遠閉上眼的那一刻止,都想看到滿滿的妳……」 
 
俯視的綠色眼瞳因背光而顯得神秘,靜留見到那潭深綠湖水倒映自己愁腸百結的臉。 
 
「夏…樹……」呼喚的聲音隱沒在唇邊,倆人第二次的深吻自溫柔而熾烈,唇的摩擦、舌的交纏,間或輕咬、吸吮,靜留使勁全力回應夏樹的需索,心中不停誦唸她說的話,直至幾乎窒息…… 
 
──『到永遠閉上眼的那一刻止,都想看到滿滿的妳……』。  
 
這是妳真正的心意嗎…… 
 
妳總是一臉無奈地讓我擁抱、任我輕薄,每次板起臉時我都擔心會聽見拒絕。 
 
妳沒有拒絕,卻也不說接受……我的喜歡、我的愛,像沉入大海般毫無回應……但妳不推拒我的索要。 
 
數度夜裡的激情,妳只是呼喊我的名字,卻不曾多說隻字片語。在妳倦極而眠時,看著妳仍皺緊眉的睡臉,我總是惴惴不安……我懷抱無法安定的期盼,等待妳好久好久…… 
 
永遠看著我,這是妳真正的心意嗎? 
 
──長久以來的不確定感在瞬間減輕,原來感動可以如此簡單。 
 
靜留的視線開始模糊…… 
 
夏樹拂開靜留額際散亂的瀏海,看著她浮漲眼裡的霧氣,修長的手指沿著裸露的身體曲線溜了下去。 
 
 
 
V 

「靜留……我的紫水晶……」夏樹湊上靜留白皙的頸子,鼻尖似有若無地摩擦,溫熱的唇細細吻著、吮著,靜留因陣陣麻癢而喘氣,櫻唇微啟。 
 
「嗯……夏樹……」下意識回應著呼喚,靜留閉起眼,感受夏樹的手指在自己身體各處游移,形似摸索。倏地,頸邊的麻癢感直直下落,向胸前而去,溫溼的感覺游上豐滿的胸部。敏感的部位,令人有不安的想像,靜留眼一睜開便與夏樹凝視她的目光對上,邊望著自己邊膜拜般親吻那朵粉色花蕾後,夏樹竟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舌尖舔點按壓。 
 
煽惑的目光挑釁似看著自己,觸電般的感覺竄過,靜留粉頰驀地染紅,輕咬的唇間溢出一聲低吟,眼神忍不住飄開。 
 
「美麗……最美麗的靜留……」夏樹喃喃低語,熾熱的唇移往鎖骨,隻手覆上她堅挺渾圓的秀峰,緩慢而規律地打著圈揉弄。「啊……唔……」靜留的視線再添迷亂,扶著夏樹頭側的手指微微使勁,陷入深藍髮浪。 
 
「靜留,妳瞧……」低沉的呼喚讓靜留稍稍回神,視線一低,發現夏樹順著自己鎖骨舐過,沿著雙峰間的低谷,栽下一連串紅。「日邦格的櫻花……」夏樹手指細數點點吻痕,嘴角勾起邪氣的笑。靜留微感訝然,這樣子的夏樹可不多見呢……魅惑的笑揚起,紫水晶撫上夏樹臉龐,指尖微勾,故意以指甲刮搔她的臉頰:「啊啦……夏樹真壞……」 
 
夏樹捉住靜留手指放到唇邊,吻著吻著,竟露出潔白的齒輕咬:「嗯,我會更壞……」揉弄胸脯的手改為掐捏,讓人微疼卻不難受的力道帶起靜留體內的騷動,亮紅的眼隨喘息聲趨於濃闇:「嗯……?什麼……更壞……?」 
 
靜留斷斷續續問著,夏樹挺身給了她一個輕吻,額抵著額,享受身下人的喘息吹拂在臉上的麻癢,笑出聲來:「比如……像這樣。」 
 
靜留低呼一聲,身體猛地一僵。──沒有半點徵兆地,夏樹直接按壓上私處。 
 
「夏、夏……啊!」靜留本能地欲將雙腿夾緊,阻止腿間的手,沒料夏樹快了一步,手底使勁下蹭。隔著薄薄底褲,粗糙的感覺倏地刷過,靜留的呼喚即刻破碎,雙腿亦沒了力氣。身下人的喘息變得劇烈,一雙迷亂的赤瞳盈滿水氣,夏樹嘴邊噙著笑,手往更深處伸去,探查般摸索著靜留籠了層脆弱防護的敏感部位。感覺到夏樹的手覆蓋住自己私處,修長的手指更壓描著那兒起伏的溝壑,靜留頰上紅雲更盛,似乎……已經潮濕了。 
 
夏樹始終微笑著注視自己,靜留罕有地禁受不住那煽情的目光,忍著下身傳來的摩挲,費勁挺起腰抱住夏樹頸子,埋在她耳邊膩聲低語:「別…別這樣……夏樹……褪了它……啊啊……」 
 
夏樹輕笑一聲,停下不安分的手:「遵命…靜留姊姊……」正退身要將靜留僅剩的蔽體衣物除下,她卻突然伸手捏住自己頸口的黑色絲領結,將身子拉近,瞇起眼格格淺笑:「……妳身上這些礙事的,也卸了吧,我的勤務生。」 
 
片刻間,屬於當代最具代表性的Otome嬌豔的紫水晶那襲淡紫的舞星裝及象徵卡爾德羅貝學園長身分的海藍長衣被粗率地拋在地板,其餘衣物亦雜亂四散,兩位主人卻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僅把心思專注於眼前的愛人。 
 
又是這樣直視的危險目光……有種被盯久了將全面投降的預感。 
 
靜留撫著夏樹俊俏的臉,眼神往頂上昏黃的夜燈一瞟,輕聲道:「吶……夏樹,關燈好嗎?」 
 
「不。」冰雪的銀水晶輕啄了她的唇,立即且毫不猶豫地拒絕,表情一派認真:「我說過要一直看著妳,這也是妳要求的不是嗎?」確實是自己的祈求呢,靜留一時語塞。夏樹細細的吻又落下來,自眼、頰、唇一路向下,在頸邊徘徊一陣,夏樹忽然將她摟起轉身。 
 
「夏樹?」靜留偏著頭,看不見夏樹的臉,只覺亞麻色的長髮被拂開,赤裸的美背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緊接著,溫熱的唇貼上背,麻癢感萌生。 
 
輕哼了一聲,靜留雙手撐住床舖,褪去的紅潮再度浮現。夏樹忽然按住靜留肩膀,令她趴向柔軟的被褥,勻稱的身體靠了上來。「……夏樹?」看不見她,又被囚鎖在夏樹與床舖間,壓抑的姿勢讓靜留微覺不適,脫口再一次呼喚。 
 
回應她的仍然是接連不斷的碎吻,沿著脊柱一路向下的吻,開出滿山徑的櫻。 
 
令人心亂的吻在纖細的腰間逡巡許久,夏樹扶在腰側的修長手指時而輕撫時而按壓,靜留得咬著唇才能忍住那酥麻的感覺,白皙的肌膚添上粉色,起了層薄汗。好不容易夏樹終於放開她,靜留喘了口氣,正要撐起身子,夏樹已一把環住她的纖腰,摟來懷裡抱住。 
 
溫暖的夏樹就貼在背後,這數天來淋雨的凍氣彷彿被驅散般,靜留揚起安心的微笑,抬手就要撫摸正埋在肩膀輕啃的夏樹的臉頰:「吶……夏樹…怎麼都不說話?……唔……今天妳很……喜歡咬人……」抬起的手被握住,夏樹將目標轉移至她的手臂。將頭靠在夏樹身上,靜留靜靜看著夏樹吻遍整隻手臂,若有所思地微笑著停在手背許久。 
 
「夏樹。」反轉手背,將夏樹臉龐轉過來,靜留吻了上去:「……在想什麼?告訴我……」 
 
夏樹回應這個吻,並伸手捏住靜留下頷,越吻越深,兩舌激烈交纏。仰轉著頭的靜留恍惚間只覺夏樹的吻帶著侵略的味道,掃遍嘴裡任何一個角落,哪兒都不放過。良久,夏樹才放開靜留唇瓣,任她癱在自己胸前喘氣。 
 
「我在想……」夏樹緩緩開口,環著靜留的手拂過她平坦的小腹,托上靜留飽滿的胸部輕輕揉捏:「……妳還被碰了哪裡。」 
 
靜留默默看了她一眼,卻不答話。她閉起眼,順著胸前的刺激起了間歇的低吟,夏樹搓揉的動作越顯快烈,另一隻手逐漸滑落靜留腿間。 
 
「靜留,教我……」靜留弓起身體抵禦胸前傳來觸電般的感覺,手不自覺壓住夏樹往私處撫去的手臂,額上泌出細汗的她對於耳邊夏樹低聲的請求只能回以疑惑卻迷亂的眼神。 
 
「教我……怎麼從嫉妒的情緒裡走出來……」靜留胸前因強力的刺激而堅挺,夏樹拇指突然推頂摩擦盛放的蓓蕾,引來她急促的喘息,制止的力道一鬆脫,夏樹的手指便下至靜留腿間。 
 
「夏樹!……狡猾……」靜留低聲抱怨,夏樹垂首笑著吻了她,一手環腰,一手開始不安份:「吶……快教我……」 
 
「妳……啊……」靜留輕輕一顫,夏樹修長的手指緩緩陷入腿間溝壑,一句話便堵在喉間斷了頭。 
 
「嗯?」夏樹仍是微微笑著,等待靜留未出口的答案。 
 
「佔…呃……嗯……」靜留方順過氣來,才說了個字,又被夏樹可恨的手指打斷。那手指突然滑過私處柔嫩的肌膚,描著邊緣掠經最敏感的部位。 
 
「佔?佔什麼呢……」夏樹移動右腿,卡住靜留本能欲併攏的腿,手指在她下身唇瓣掃過,帶著溫溼的氣息,改撫向玉白的大腿內側。 
 
「夏樹……太過份……」靜留膩聲抗議,偏過頭去咬了夏樹那條不安分的左手臂一口。夏樹吃痛,卻輕聲笑了,低頭以唇輕碰靜留戴著紫水晶的左耳:「靜留還沒說呢……」 
 
夏樹的手收斂地只在腿上來回,靜留吸了口氣,迴身按住她的胸,自下方仰視那雙蒼碧的眼。夏樹微微愕然,靜留眼簾一閉,挺身湊上飽含愛戀的吻。 
 
「佔有我……」柔軟的氣音吹在耳邊,魅惑又性感。 
 
「佔有我……夏樹……說我是妳的……永遠、永遠都是妳的……說妳會永遠看著我……」靜留的碎語自煽情而嗚咽,摟緊夏樹一逕往她湛藍的髮埋去。恐懼驀地又翻上心頭,儘管與她如此緊密接觸,那一個月的分離、一週的視而不見,濕冷的卡爾德羅貝之雨,仍令她難以再次承受…… 
 
此番夏樹只是遲鈍地思考如何面對,如她是真的說了再見…… 
 
──靜留無法想像。 
 
「……靜留別哭,怎麼又哭了……」側身一滾,夏樹將靜留壓在身下,溫柔拭去溢出眼眶的淚,凝著眉微微一笑:「瞧著妳難過,我會心疼啊。」 
 
夏樹的臉因滿眼的淚而模糊,靜留確認般扶住她的臉,輕聲道:「夏樹,我愛妳……我好愛妳……假使妳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用情如此之重,光是想像就讓她緻麗的容顏滿是難受,紅瞳裡顯明的怖懼讓夏樹心痛不已,都是自己的錯,讓她如此不安。 
 
「傻靜留,還不明白嗎……妳是超越我生命的……我最愛的紫水晶啊……」 
 
「我愛妳,靜留,我愛妳。不要懷疑、不要不安,妳是我愛逾性命的靜留.薇奧拉……」 
 
最真切的答覆終於在耳邊響起,靜留險些哭出的聲被夏樹的唇封住,火燙的身體感覺她的手指毫不停留地掠過胸腹,直探入自己最隱密的部位,輕易地尋著幽密的入口。 
 
「靜留,妳準備好了嗎……」她輕聲在唇邊問著,靜留只是微扭下身迎合即將倒來的激情,緊閉著眼點了點頭。 
 
夏樹將靜留耳垂含入吸吮,彎著指節稍加按壓後,將手指送入。靜留身體一僵,抱緊了夏樹頸子喘氣。夏樹摟緊靜留細腰,手指緩緩推進,逐漸深入那狹窄緊密的甬道。 
 
「嗚……啊……」異物入侵體內,靜留微抖的軀體敷上薄汗,難忍的呻吟自喘息間隙漏出,近在咫尺的夏樹照單全收。 
 
「靜留,會疼要說……」唯有如此才能傳達內心深處最真切的心意,拙於言詞的夏樹並不打算收手。然而懷中的靜留是如此脆弱,深怕她承受不住,經驗不多的夏樹放慢推入的速度,吻去靜留眼角的水珠。 
 
「不…唔……一下…下就好……呃……嗯……」手指滑動的每個瞬間靜留都清楚感受,帶著點試探意味的夏樹的手,生澀的摩擦小心翼翼而溫柔。細細的喘息聲中,夏樹最後一個指節亦沒入靜留體內。 
 
靜留咬著唇,吃力地喘氣,看見夏樹有些猶豫和擔憂的眼神時,卻揚起動人的笑容:「夏樹……不要緊的……」 
 
鼓勵似的吻印在唇上,夏樹圈緊靜留的腰,開始活動深陷她體內的手指。不停地進出,微彎的指節在抽動的過程中按壓甬壁,漸漸地,溫暖的情潮裹住自己的手指,讓律動更加順暢。 
 
「呃……呃……嗯…啊……啊啊……」壓抑的喘息,緊繃的身體,在一次次進出的沖擊下轉為柔媚的呻吟。身下的靜留半睜著迷濛的眼,絕麗的容貌紅潮蒸騰,毫無防備地扭動,摩擦自己緊密貼合的身子,夏樹不自覺也開始輕喘。再也耐不住口乾舌燥,夏樹以舌敲開靜留同樣灼熱的唇,激烈而霸道地吻了起來。 
 
外表與內在冠絕當世乙姬的她,身為學園長輔佐官的她,在自己身後無怨無悔給予支持的她,一顆心只掛念著自己的她,愛夏樹.庫魯卡更甚自身的她…… 
 
沒了夏樹.庫魯卡,便只剩具軀殼的她…… 
 
全心全意僅為自己而活的她…… 
 
剎那間,夏樹瞥見靜留隱藏在身體深處的幽微心思。 
 
──靜留眼角的淚還未乾涸,夏樹的淚已盈滿眼眶。 
 
是感動,亦是心痛。──傻傻的靜留,傻傻的自己,一個太善於以言詞修飾真正的心意,一個太拙於察覺自身的情感;倆人擁有表面上的牽絆,心靈的契合卻錯開了距離。 
 
靜留,妳也感覺到了嗎? 
 
夏樹.庫魯卡也不能沒有靜留喔…… 
 
沒了妳,我什麼也不是了…… 
 
怕我離開妳,妳可知我也深怕身邊沒有妳…… 
 
熱情而狂亂的吻落了下來,靜留體內高漲的衝動亦促使她回應,攀上夏樹頸子揉亂她一頭直滑的藍髮。「夏樹、夏樹、夏樹……」彷彿聽見夏樹無聲的告白,親吻的空檔靜留不顧一切呼喊她的名字,執著地彷彿要哭出淚來。夏樹用力抱緊靜留,騰出姆指按上靜留下身血紅腫脹的小核。 
 
呼喚的聲音倏地中斷,取而代之的是猛然倒吸的一口氣。靜留咬著唇,緊皺起眉忍受下身突如其來的刺激,夏樹的姆指卻更進一步地一壓一旋,溼潤的手指亦直插而入,頂至最深處。「啊!……啊啊!」再也制不住貫穿身體的快感,尖叫般的呻吟衝出口,大腿盤上夏樹的腰,十指亦掐進她的肩膀,指節泛白。 
 
「靜留……嬌豔的紫水晶……我的乙姬……」 
 
靜留劇烈地喘息,細汗滑下額際,正趁著夏樹呢喃的時候緩氣,第二根手指進入體內。「嗚…呃……」緊窄的花徑傳來被撐開的疼痛,飽脹的滿足感卻也緩緩擴散開,嗚咽的靜留順從身體的本能,配合夏樹進出而扭動腰肢,再也無力壓抑嫵媚的嬌吟流洩。 
 
懷裡火燙的身體輕顫,皙滑的腿無意識地磨蹭腰側,以及迴盪耳際的柔弱呻吟與呼喚,夏樹心中的情欲衝破堤防,吐出低沉而興奮的喘息。 
 
吶,靜留,妳現在在想些什麼呢? 
 
是不是同我一樣,只想著彼此的名字? 
 
茫茫人海,叫我遇上妳,亦讓妳碰見我。──於是,我們完整了。 
 
我們共為五柱,卻形同彼此的Master和Meister,一人不在,另一人便形同毀滅;我們不需要訂立契約,卻生死與共。 
 
呼喚著妳的聲音和呼喚著我的聲音重合。靜留,喊我的名,而我,亦只念著妳。 
 
「靜留、靜留、靜留──」夏樹加速手指的抽送,直直進入痙攣灼熱的甬道深處又退出,靜留的呻吟轉為急促的抽泣,在模糊的語句中邁向最終。激情的狂潮不僅令靜留迷亂,亦叫夏樹深陷其中,倆人俱將思緒拋至天邊,任本能帶領自己直向前行。當靜留體內的燥熱逼至頂點時,夏樹彎起指尖,沿著內壁直刮向外。「啊!」彷彿被擊中致命的弱點,靜留赤紅的眼睛猛地睜大,弓起的軀體劇震,尖叫一聲,手指在夏樹背後抓出血痕。 
 
一陣顫抖自下腹散至全身,熱燙的情潮打濕夏樹的手,熾烈的快感在體內瀰漫開來。靜留微張著櫻色的唇,聲音卻堵在喉頭出不來,眼神就這樣慢慢失去了焦點…… 
 
倆人凝在眼角的淚皆顫了顫,緩緩落在凌亂的白被上,片刻間散得無蹤。 
 
意識轉暗前,靜留聽見有個微啞而充滿柔情的聲音輕輕地呼喚她。 
 
「靜留,對不起,讓妳難受了。」 
 
「我愛妳,一直陪著我好嗎?……永遠…永遠當我的輔佐官……」 
 
「我最愛的靜留……」 
 
 
 
VI 

鐘聲響過,卡爾德羅貝迎來午後。天空仍然籠罩著陰暗的雲,雨勢卻已開始轉小。 
 
學園長端著茶香濃郁的瓷杯,自落地窗俯瞰整座卡爾德羅貝。靈廟前的長階梯一路往山下而去,給連日來的雨沖刷得如白玉般乾淨,學園內的林木經一週大雨淋浴,亦顯蒼翠蓊鬱。溫德布魯姆市外圍的輪廓已清晰可見,風華宮頂澄黃的向日葵,遠在卡爾德羅貝仍一清二楚。 
 
「嗯,這雨待會就能停了吧。」學園長臉上泛起微笑,喝盡瓷杯裡的茶,轉身坐回高背椅,再度面對所剩無幾的公文與卷宗。 
 
「……要再來一杯嗎?夏樹。」久違的柔軟聲音,淡紫色的舞星裝,擁有一頭亞麻色長髮的靜留正托著茶壺,如戰爭前那般微笑詢問。 
 
「嗯,麻煩妳了。」遞出茶杯,夏樹閉起眼,開心地笑了。 
 
「……怎了?笑得這麼高興。」遞來新的熱茶,靜留眨著那雙溫亮紅眼,掩嘴一笑:「夏樹想到我嗎?」 
 
「嗯。」 
 
靜留一呆,雖然頰上染了層緋紅,但夏樹直接而坦率地承認了。 
 
「學園長。」敲門聲響起,Miss瑪莉亞拿著疊公文進了學園長室。看見對她微笑示意的靜留,以及學園長室內與這幾天截然不同的輕鬆氣氛,Miss瑪莉亞眉梢微微一動。 
 
「這是下年度新生的審核名單,請過目。」 
 
「這是阿爾泰公國新任嵐大公的就任公告……」 
 
學園長點著頭大概瀏覽新送來的公文,又將幾份處理好的交給Miss瑪莉亞。 
 
「那麼我先告退了。」 
 
學園長應了聲,逕自拿著鋼筆在幾份文件上簽名,頭也不抬說道:「靜留,麻煩幫我撥電話給克利薩德大統領,約個時間開視像會議,我想跟她談談艾爾利斯的新生,啊……請阿蒂米奇准將也務必在場。」 
 
沒有回應。 
 
學園長狐疑抬頭:「……靜留?」 
 
「嗯……我聽到了……」聲音近在耳畔,夏樹一轉頭,唇與靜留的唇擦過。 
 
「靜、靜留!」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夏樹忙按住顯然要湊得更近的靜留的肩膀,紅著臉低聲道:「妳……幹什麼呀!這裡是學園長室!Miss瑪莉亞才剛走出去啊!」 
 
「啊啦……夏樹剛剛說在想我……忍不住就……」靜留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紅眸,露出迷人的笑容。 
 
夏樹按著額頭,瞟一眼仍彎腰望著自己微笑的靜留,嘆口氣朝她勾了勾食指。 
 
「什麼?」靜留睜著眼,微帶疑惑湊近,臉上淺笑未褪。 
 
夏樹托起她的下頷,毫無預警地給了個溫柔的吻。 
 
吮了下靜留的唇才放開,輕拍一下驚呆的她臉龐,學園長提醒道:「今天的工作就快結束了,記得幫我撥通電話給大統領啊,靜留,我的輔佐官。」 
 
「啊……啊啦,夏樹妳這樣我很不習慣呢。」 
 
「囉…囉唆!閉嘴!…………別靠過來!」 
 
「啊啊……夏樹好壞心!」 
 
 
 
卡爾德羅貝之雨。 
 
總是先有轟隆隆的雷聲、於天際竄動的閃電,當天色陰鬱至要悶壞人的時候,灰色的雨便從天空中落下。淅瀝淅瀝下個不停,連綿不斷持續數天,地面會升起薄薄的雨霧,雨水帶來的寒氣幾乎令人凍僵。 
 
當雨勢轉小,清爽的氣味會逐步驅走寒冷,直至雨停,雲層外溫暖的金色陽光灑落這片蒼翠的山崗,晴朗的好天氣將會持續數月之久。 
 
結束冬季的卡爾德羅貝之雨。 
 
 
 
「……學園長,再一杯茶嗎?……啊啦,雨停了。」 
 
「不了……靜留,要去外頭走走嗎?」 
 
「好。」 
 
 
 
「嗯────真是舒服。」 
 
「夏樹好像很開心。」 
 
「嗯,一週來只能躲在學園長室,都快發霉了。」 
 
 
 
「……靜留。」 
 
「是?」 
 
「……答應我,不可以再淋雨了。」 
 
「好。」 
 
「再陪我走一段好嗎?」 
 
「嗯……嘿。」 
 
「唔…唔啊……做什麼,這麼突然……」 
 
「啊啦……夏樹好暖呢,忍不住想抱著。」 
 
「妳……唉……靜留。」 
 
「是?……唔。」 
 
「…………一直、一直陪著我好嗎?」 
 
「……好,陪著妳,不管到哪都會陪著妳……」 
 
「謝謝妳,靜留……」 
 
 
 
「我的紫水晶…我愛妳……」 
 
「嗯?夏樹剛說什麼?」 
 
「沒、沒有!」 
 
「告訴我嘛……對了,夏樹今天好主動,我會害怕呢。」 
 
「囉唆!沒這種事!……啊、啊啊……別貼那麼近啊!」 
 
                                《終》 

在〈卡爾德羅貝之雨〉中有 8 則留言

  1. 閱後感想

    看來我這輩子都別想從百合花叢中脫身了(滿足)

    • 雲出回真快,剛貼沒很久呢 = ="

      是說這篇寫完,我還是在翻同人文……(默)
      百合是條不歸路……(抓頭)

  2. 女孩們的細膩才是引人入勝的重點哪…..
    雖然我很認真的覺得「H是不行的唷」
    不過更讓我有感的是
    最後兩人的個性那微妙的改變…..

    題外話
    等等來貼些我在GE拍的百合圖好了
    話說GE唯二比信ON吸引我的就是巴洛克風格和那超多又容易糟糕化[的動作…….

    • 也許夏樹以後就會變得坦率點吧……(屍)
      總覺得夏樹是那種平常說太出真心話的人……黑他 XD

      GE還能夠有糟糕物啊……= ="

    • 只要有心.任何東西都能糟糕化!(誤)
      這個嘛.放在我家的圖算收斂了
      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提供連結
      那真的很糟糕……
      只是就和百合沒太大關係了

    • 我最近好像被邪念纏身,翻個鋼鍊,看到阿姆斯壯少將也能夠瞬間想歪,天哪……
      女王配御姊…….(大屍)

  3. 小的是一直因為幽城而埋伏在大人的網站[啥?]

    好啦 看到乙靜留被推差點把電腦砸調zz

    在內心大喊:夏樹勒~快出來吧!![嘆]

    看完真的是怨到翻 謝謝大人貼文XD

    • 嗯……好多人都對那段怨氣很高啊……
      我剛看到也是傻在電腦前……最後就有這篇謎文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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