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星曆339年(4)(完)

IV

 

初夏的驟雨一過,天青萬里,白日一天比一天更長,春末時播下的種子漸次抽出深綠的芽,第一批栽下的作物也慢慢搖成天光底大片麥色的浪。

山坡上庫魯卡家的房子逐漸有了雛形,庫魯卡村亦恢復原有的樣貌,不再因歸來的人而喧雜。村裡的人們已能自然地談起東北杉林小屋裡住著的兩位女子,也像談論任何一幢即將落成的新建物般談論山坡上那座庫魯卡家的新宅。而更多時候,他們熱切地討論村外那所興建中的教館。

那位蜚聲國際的前卡爾德羅貝學園長終究還是將治理的權力委任給維吉科村的席曼,但讓念舊的領民們歡欣,也讓曾對其憤憤不已的年輕人們振奮的是,由於她的堅持,庫魯卡領境內第一座教館將在夏季結束時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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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星曆339年(3)

III

 

五月的某一天深夜,維吉科村的風在白月沒入雲層後轉急,樹群搖簌一陣雨便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土壤被拍溼的氣味滲入室內,未眠的席曼從書架前踱向窗台,看屋外的雨在窗玻璃上蜿蜒漫流,再蓄成陽台角落一處小而淺的水窪,一站便是一盞茶時間。

靜下來細細聆聽,雨聲深處還夾雜沉悶的雷響,遠方黑濃的天空有雷光乍隱乍現。看來,春天就要結束,今年最後一批作物也是時候播下了,明早喚人到各村和城鎮裡巡巡市集,別像去年一樣又讓不肖商人哄抬了種子的價格。──庫魯卡領的代領主暗暗盤算著,半晌卻有些遲疑。

他還有多少時間能像此刻般在深夜憂煩庫魯卡領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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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星曆339年(2)

II

 

初昇的晨光穿透山巔的薄雲,一彎一彎嵌在天空彷彿金色的鱗片,靜留提著行李站在旅館的矮牆旁,讓還未散去的餘霧漫過靴邊。

樹梢與牆腳還結著細碎的白,舉步一踏踩出滿靴底的喀啦聲響,才知草根與碎石底也藏了被忽略的霜。那文雅的女子閉起眼輕輕呼吸,讓這片土地的森冷氣息在體內繞轉。

從以前開始,她便喜歡以這樣的方式親近夏樹掛念心頭的故鄉。想知道更多、更多關於那片土地的事,她屢屢在深呼吸時辨認微風帶來的氣味──東北有杉,西邊有窯烤麵包的香氣,南方則漫來水澤的沁涼,於是她便熟悉了那座谷地裡的丘陵與平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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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星曆339年(1)

※ 傳說中(?)的退休文。

I

 

天明雲開,離開諾夫舒卡雅時,十字星已低懸在晨間的天際線上。像是察覺夏樹視線所及的那顆星,又彷彿只是感受到轉變的風向,靜留微微一笑。

「還真有些不真實呢,半個月前我們還在卡爾德羅貝吹著東南方來的風,今日已在北境邊緣了。」

夏樹應了一聲,收回的目光投向遠方,讓粗獷的草原盡入眼簾。

大道兩旁散長著稀疏矮短的雜草,那乍看彷彿枯萎的乾黃正是北方大地的顏色。路是灰的,土是黃的,昏白天空降下的雨還未來得及落地便結成樹梢破碎的霜。白樺三三兩兩佇立路旁,清晰地看見那蒼白而斑裂的瘦直樹身時,夏樹深吸了口北地的涼冷。

若再早幾個小時經過,這裡是不是還漫著近乎淡藍的濃霧呢?此時已能看見大道盡頭的山陵,天空也僅剩一層紗般的薄雲尚未散盡了。彷彿陌生,卻又依稀認得的不確定感悄悄浮起,她還記得荒漠盡頭那座白皚皚的山巔及迴翔高空的鷹隼,卻到此刻才察覺自己已習慣青蔥圓緩的丘陵,不知不覺淡忘北境山脈的蜿蜒溝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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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氣樓(3)(完) ver.2

※ 重修主要是增補這章鋪陳不足的部分。

III

 

──『靜留,好久不見。』

──五柱之館外的花圃邊,她冷肅已久的臉龐重新彎起淡淡的笑,向久違的她伸出手。

──靜留輕喚聲她的名字,拋下手裡的皮箱,擁緊同樣自邊境風霜中回歸的她。

──『夏樹,我回來實踐約定了。』

 

涼亭前、星光裡,靜留什麼話也不說,抱著自己的力道卻十分強勁,夏樹決定今晚留下。

──正如同靜留在那日夜裡不曾離開過她一般。

「……夏樹還不回房?快熄燈了哦。」

靜靜坐在床沿,靜留注視暗褐色的地板良久才回神,轉過頭的她唇邊微笑制式而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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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氣樓(2) ver.2

II

 

──「我們是Otome,悲傷之外,不是更應該想想還能做什麼!」

──她站在門扉之後,遙的聲音如雷般響著,臉上的淚漸漸乾了。

──扭開門把一推,廊上一片殘陽的紅光,她看見自己僅存的家人,那珍珠白的背影。

 

成為靜留的勤務生之後,夏樹更忙碌了。

身為妹妹的她與舞衣需要照顧勤務生姊姊的生活起居,舉凡晚間的服侍、休息日裡的打掃,皆是隨之而來的義務,作為相應的回報,靜留也會給予課業、舞鬥以至禮儀、舉止等各方面的指導。

在同學們所欽羨的「能得到靜留姊姊的指導與關愛」的特權下,夏樹卻越來越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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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氣樓(1) ver.2

※ 同樣是因為出本增修幅度較多,所以重發。

I

 

大片幽藍在靜謐裡漫開,Data Bank青黑的文字在地板下竄奔。喀喀幾聲,屬於卡爾德羅貝學園長的海藍色自左方書架移至右方書架前,地面的光在長衣下襬映了一緣幽碧的青灰,她的腳步沉穩一如往昔。

夏樹.庫魯卡手指滑過一冊又一冊書背,半晌,那指一動,抽出一本沉厚而深褐的書。

《東境軼事》──封面上燙金的文字剝落些許,色澤也已失去初時的燦亮,夏樹屏起呼吸輕翻開索引,微量的灰塵粒子在淡淡的幽光中緩緩浮起,。

指尖按著薄薄書頁上成排的印刷文字,她蒼碧的眼漸次掃過索引,翻至適當的頁數時,一個年少時困惑她甚久的名詞忽然蹦入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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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德羅貝之夜 ver.2

※ 嗯,這是ver.2,因為某段(?)大幅更新,重新發一篇。

Ι

 

──嬌豔的紫水晶喝醉了。

 

某月,潮熱難耐,安南王造訪溫德布魯姆市。

是夜,溫德布魯姆王國在風華宮內設宴款待安南國使節一行,其間酒酣耳熱、杯觥交錯,賓主盡歡。筵席結束後,真白女王及安南王偕同乙姬移駕比奈自治區,與卡爾德羅貝學園長淺酌一番。雖稱是友好的國家元首小敘,用意實為讓久未見面的乙姬們有機會齊聚一堂聯絡感情,對於Master的體貼,Otome們衷心感謝,五柱之館會客室內眾家乙姬的小小聚會,格外溫馨。

明亮的光線、熟悉的故地與場所、難得見面的姊妹們,不知何人何時,在適當的氣氛下適當地遞上酒來。

──「慧命的藍銅礦」艾茵.魯也很適當地一口乾掉那杯白葡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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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舊信札(9) (End)

惑星曆三二九年冬末 從諾夫舒卡雅寄往卡爾德羅貝

夏樹:

展信愉快?

我在往諾夫舒卡雅的騾車上寫給妳的信,字跡難免醜陋,請多多包涵了。

抵達諾夫舒卡雅後,我會再換乘矮小粗壯的安蒙馬拉動的馬車,沿西埃列大道走上一二個白晝,進入佛羅林斯後才搭上前往溫德布魯姆的沙艇吧。在此之前,不定還會讓佛羅林斯的鳳尾船載著在運河內航行一段哦。

見面之後妳或許要埋怨或斥責我吧,盡搭些慢吞吞的交通工具,白花幾天時間旅行,難道不想盡早回到卡爾德羅貝?夏樹,妳知道我不會如此想的,我只是想瞧瞧,幼時的妳孤身從北境前往卡爾德羅貝時,沿途究竟有什麼樣子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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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舊信札(8)

惑星曆三二八年冬 從庫魯卡領寄往西境

夏樹:

展信愉快,西境是否安好?

今年冬季來得比以往早,才屆晚秋地面便讓蒼白的顏色蓋滿,入冬前的狩獵也因為大雪而提早結束。雪一下起來好幾天沒停過,尖角山脈來的風稍大些就颳得村裡白茫茫一片,村子裡卻好安靜。

坐在桌子前寫給妳的信,一抬頭就看見窗外細細落著的白色的羽,這個冬天似乎也會很冷。

短短幾句話,墨水凍在筆尖上好幾次,是天氣真的太冷,還是……

昨天夜裡,婆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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